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髑髏狐

  圆月寺的和尚月圆,一天夜里,在别处做完法事以后,独自一人赶回寺里去。
  
  那夜明月如镜,银辉遍地,虽然路途所经大半都是荒郊野地,月圆心里却也毫无畏惧。但就在他路过一片树林时,林木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蹚动枯叶的动静,起初月圆以为是恰巧有什么小兽在活动,可是越听越不对劲,那动静分明像是人在一步步地行走,而绝非兽类杂乱无章的足音。
  
  月圆顿时起了警惕,他疑心是有人盯上了累年间埋葬在树林中的那些坟冢,想要趁着这夜半无人之时干些偷坟掘墓的勾当,思忖之间,那动静竟离自己愈来愈近,来不及多想,月圆一转身闪到路旁,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动静接近的方向。
  
  不多时,月圆看到,在月光之下逐渐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发光,又等它再走近些后才看清楚,那原来竟是一头浑身披着炭火一般赤红皮毛的狐狸,刚才见到的闪光正是它那如缎子般顺滑的皮毛反射月光的结果。
  
  只见这狐狸用后腿直立而行,身材敦实又修长,两只耳朵支楞着,脸颊又细又长,活像个小孩子,更令月圆吃惊的是,在那狐狸的两只胳膊下边,竟各自夹着一个人类的骷髅头!狐狸走到路边一转身,月圆看见在它的尾巴尖上竟也还夹着一个!
  
  狐狸站在路边,机警地朝道路左右望了望,似乎是担心被人撞见,确定没人之后,才将手里和尾巴上的骷髅头放了下来,之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月圆在树后悄悄看着,实在想不通狐狸找来这三个骷髅头做什么。
  
  狐狸歇了一会儿之后,便重新站了起来,然后从地上抱起一个骷髅头,同时将身体转向北斗星所在的方位。狐狸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后庄重至极地将手中的骷髅头举过头顶,接着脑袋往前一耸,趁势将骷髅头戴在了自己头上。
  
  “这是要干什么?”月圆心里嘀咕。
  
  将骷髅头戴好以后,只见狐狸先是小心翼翼地像是突然受惊了似的晃动下脑袋,头上的骷髅头跟着晃了晃,但是没有掉。狐狸一阵窃喜,之后将抖动的幅度变大了些,结果只两下,骷髅头就从它头上滚落了下来。
  
  狐狸顿时愣住了,半晌,才一脚那已经跌落的骷髅头踢开,之后又拾起另外的一个骷髅头,重新戴到了头上。这次连晃了四五遭,骷髅头都稳稳戴在狐狸头上,纹丝未动。狐狸激动地拍了拍爪子,之后连忙跪倒在地,就要对着北斗星磕头,然而腰才刚打弯,头上的骷髅头就又掉了。
  
  狐狸不甘心,又捡起了最后一个骷髅头戴在头上,之后连试也没试,直接跪倒在地上,冲着北斗星便拜。这回也是凑巧,一连拜了三拜,骷髅头都牢牢戴在狐狸头上平安无事。
  
  拜完以后,狐狸似乎是有点不太敢相信,伸出爪子在自己头上摸了又摸,确定骷髅头确实还在自己头上以后,才站了起来,之后一股脑又跑回树林深处去了。
  
  月圆此时却更加疑惑,完全想不通这头狐狸是在搞什么明堂,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刚想要从树后出来,那头狐狸竟又一蹦一跳地跑了回来。月圆只得继续躲在了树后暗中观察。
  
  回来的狐狸却又与先前有些不同,只见它身上前前后后缀满了树叶,像是刚在枯叶堆里打了个滚,头上戴着的骷髅头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各插上了一朵鲜红的花,腰上则系着一整条用铜钱大小的野花编成的花环,爪子里握着一段枯木,也不知有什么用。
  
  跑到路边以后,照例先向路左右望了望,之后将一只爪子举在胸前,掐着手势念动起咒语,念完后,身子向前一扑在地上打了一滚儿,再站起来时,原来那只浑身毛茸茸,还不到半人来高的狐狸竟已然变成了一位身穿着鲜艳华贵的衣裳,身材高挑,眉目姣好的年轻女子,头上戴着两朵红花,腰间佩戴着各色美玉。而它手里的那段枯木,则变成了一支精致的长笛。
  
  躲在树后的月圆简直看呆了,一来是因为自己从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异性,再者是他明白自己这遭是遇到妖怪了。而女子自己同样有些吃惊,站在月亮地底下仔细打量了自己许久,原本紧皱的眉头才终于舒缓开来并露出了一丝笑容。
  
  之后,她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又尝试着朝前走了几步,步伐虽然还稍微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让人起疑心。此时的她便也全然放下心来,一脚迈到了大路上,迈开步子如风摆柳似的走远了。
  
  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的月圆暗叫不好,心知这深更半夜,狐狸幻化为人,必是要去为非作歹。此时的他已将回寺的事情抛去了九霄云外,忙不迭从树后出来,循着狐狸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一路上,狐狸走快些月圆也就走快些,狐狸走慢些月圆也就走慢些,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知多久,不知经过了几许村落几方田野,月圆只觉得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自己似乎从没有到过,抬头望望天空,一轮明月却仍旧是高悬中天之心,丝毫不见迁移,又放佛只经过了不长的时间而已,可是月圆此时已经是走得两腿发酸,气喘吁吁了。
  
  又勉强跟了一阵,前方隐约现出一座大宅,门宇恢弘,灯火通明,雪白的院墙绵延数里,一直融化进远方淡淡的夜色里望不见头。狐狸扭扭捏捏地走到大宅门前,跟两个守门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走进了门内。
  
  月圆见状,心里愈发焦急,也没多想,竟径直跟了上去。走到门前,守门人忙上前拦住他问:“尊师何来?”
  
  月圆双手合十道:“贫僧是圆月寺的僧人,今夜本是外出与人做法事,不想半路遇上伙贼人,贫僧只顾逃命,仓皇中迷了道路,方才来到此处。如今贫僧力竭体困,难以再行,望施主能好心收留一晚,明日拂晓便走。”
  
  看门人笑道:“好说好说,我家主人平日里最是崇佛好僧,莫说只是住一晚,便是住上十天半月也不算事。”另一看门人又道:“尊师来得可巧,我家主人这会儿正在堂上宴请宾客,尊师可就往堂前去拜会,或许还能讨顿斋饭吃。”
  
  月圆宣声佛号,又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进到了宅内,心下想到:那狐狸幻化成的女子特意带着一支长笛而来,莫不是知晓这家人正在设宴,便想打着伶优伴乐的幌子趁机在宴中迷人作怪?月圆心中焦急,望着宅院深处飘来的缕缕丝竹之声便行,竟对为何这偌大一座宅子里,竟然全无半点灯火,也无一个下人的怪异之处全然不觉。
  
  走不多时,便已来到堂前,耳中隐约听到一阵悲戚婉转的笛声,又走近些,望见果然是那女子正站在厅堂正中,入神地吹奏,两厢客人全都听得如痴如醉,坐于屏风之前的这家主人脸上同样带着凝重的哀悯之色,月圆担心自己这会儿鲁莽冲上堂去,反倒招人怀疑,不如等那狐狸露出马脚之时,自己再上去戳穿它。于是便闪身站到了堂下背影处,等待起时机。
  
  一曲奏罢,片刻宁静之后,轰然间众人一齐鼓起掌来,喝彩之声良久不绝,直到宴会主人轻击三下手掌,众人才重新安静下来。
  
  宴会主人吩咐下人道:“这姑娘吹得不错,赏钱五十千。”之后望向女子道:“不知姑娘师从何人?学得这一手吹笛的妙技。”
  
  女子答道:“小人并无师承,只是自家勤学苦练而已。”
  
  主人笑道:“如此便更是难得了。请问姑娘既已身怀此妙技,以后可有何打算?”
  
  女子道:“小女子孤身一人,并无什么打算,只是流落各地卖艺糊口而已。”
  
  主人道:“既如此,不如就在我府上常住下吧,也免得一路上风餐露宿受苦,我府中的乐班正缺一个吹笛人。”
  
  女子欣然答应道:“既蒙主人不弃,小人不胜感激。”
  
  主人道:“那好,我这就安排人先让你住下。”
  
  话没说完,堂下蓦然窜出来一个和尚,手中执条木棒,口中大喊道:“你们这帮人,眼前的分明是妖精!”说着便挥起木棒朝着女子的脑袋打去,只听霍然一声,狐狸戴在头上的骷髅头被一棍打飞到了地上,而狐狸则现出了原形,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了。
  
  月圆丢掉手里的木棒,青筋怒目冲着宴会主人说:“看见了?这就是你要收留的那个姑娘!”
  
  宴会主人却紧皱着眉头问:“尊师说那姑娘是妖精,可有什么证据?”
  
  一句话将月圆问得呆了,此时狐狸已经逃走了,要找那骷髅头时也不知为何怎么也找不到了,这该怎么证明呢?月圆只得断断续续讲起之前他在树林里目睹的那一幕。
  
  当他讲到狐狸将骷髅头戴到自己头上时,宴会主人忽然打断他道:“尊师是说,那狐狸头上戴着一颗骷髅头?”
  
  月圆忙道:“没错,是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主人又问:“不知那是什么动物的骷髅头?”
  
  月圆道:“不是动物,是人!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宴会主人忽而微笑起来,抬起手招呼月圆道:“来来,尊师近前来。”
  
  月圆不解其意,迟疑间略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只见宴会主人抬起双臂,握住自己的头,对月圆道:“尊师请看,那狐狸所戴的骷髅头,可是这样的?”说着一把将自己的头颅摘了下来,原本鲜活的面孔转瞬间化作了森森白骨,而捧着头颅的双手也化为了一对兽爪,所谓的宴会主人竟已变作了一头半人多高的巨狐,正瞪着绿幽幽的双眼盯着月圆,喉头间发出呜呜的低吼。
  
  月圆忙不迭想要转身逃走,刚挪动下步子就立即被一哄而上的宾客们所包围,此刻的他也才发觉,这里所有的宾客竟都长着同一幅面孔,分毫无差。他们盯着月圆的眼中露出绿色的光来,一齐发声道:“尊师请看,那狐狸所戴的骷髅头,可是这样的?”说着齐刷刷地摘下了自己的头颅……
  
  天亮后,一个放牛的孩子在一片墟墓间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月圆,送回寺里以后,休养了半个多月,才逐渐恢复了神智。
白狐靈皮

  朱三营抓住了一只绝色雪狐狸。在野生狐狸中,浑身雪白的狐狸极为难得。当朱三营把狐狸放进笼子,不禁大喜过望。这真是上天的格外恩赐。这狐狸,不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抓狐狸的过程也让朱三营纳闷。像这样的雪狐狸一般都有“灵”性,聪明绝顶,极难捕捉。可半夜,朱三营到院子里小解,月光下,突然发现雪狐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睛,看到狐狸索性卧了下来。朱三营惊呆了,弯着腰上前,一把扑住了狐狸。雪狐狸,似乎心甘情愿被他捕捉。
  
  朱三营的爷爷是草原上的猎人,他很小就听爷爷说过,如果活捉到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雪狐狸,那就是逮住了“灵狐”。活着将其皮剥下来,做成马甲穿在身上,可以预知吉凶。一旦危险来临,它的毛会自然地竖起来。
  
  点起烛火,朱三营兴奋难耐,再也睡不着。索性,他在帐篷外燃起篝火,将铁钩搭到树上。朱三营很有钱,有钱自然怕死。穿上灵狐马甲,岂不可以高枕无忧?
  
  为了小心地剥下狐狸皮,朱三营练了几日手,杀死了喂养几个月的两只山猫。逮到狐狸的第三天,朱三营將它吊在了树上。他一点点剥着狐狸皮,奇怪的是,这狐狸自始至终睁着眼,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这倒让朱三营的手渐渐抖起来。这狐狸,难道成了精?或者,它专为自己而来,是送上门的“马甲”?朱三营想着,忍不住跪在地上,朝着天磕了三个响头。还有谁比他更幸运!
  
  半小时后,狐狸皮被整个剥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朱三营穿上了狐狸皮马甲。
  
  草原已经到了冬季,牧民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迁移。最后,方圆几十里,只剩下朱三营的帐篷。朱三营要最后一个离开。他已经想好,这是他在草原待的最后一段日子,再过几天,落雪时就去东北。买上一幢房子,娶个老婆,坐在炕头上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漫无边际的大草原,朱三营可以扯着嗓子像狼一样干号,想到离开,他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可毕竟这儿太过荒僻,有钱人是不会永远住在这儿的。再说,有了这灵狐马甲,他还怕什么?喝下几杯小酒,朱三营早早睡了。很少做梦的他破天荒做了个梦。梦里,一只狐狸不停地哭泣,接着,狐狸又变成了女人,她的哭声很奇怪,像是庙里的诵经声,一阵比一阵疾,一阵比一阵响。那声音让朱三营头皮发,一下子惊醒过来。
  
  坐起来,朱三营点了支烟。风顺着帐篷的缝隙灌进来,冷飕飕的。朱三营裹裹衣服,突然,他发现身上的马甲皮毛根根直立。盯着马甲,朱三营吓出一身汗,难道有事要发生?
  
  摸起地上的猎枪,朱三营撩开了帐篷。距帐篷不远,两点幽幽的绿光瞪着朱三营。是狼!朱三营子弹上膛,悄悄走出帐篷。月光下,狼并没有跑开,它盯着朱三营,似乎毫不畏惧。朱三营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声长啸,朱三营最心爱的白马挣脱了缰绳,朝前蹿去。
  
  枪响了,白马应声倒下,而那匹饿狼如离弦的箭般在草原上疾奔。朱三营惊呆了,这马可是他花了近万元买来的良驹!自己竟然射杀了它!广袤的草原上,一匹好马抵过一辆汽车。看着鲜血从马肚子里喷涌而出,朱三营心痛不已。他走到帐篷后面,见拴马的绳子被咬断了,从断口看,像是狐狸的齿痕。
  
  朱三营长叹一声,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没有了马,他怎么走出大草原?草原上的牧民都赶场去了别处,又该怎么和他们联络?点起大堆的篝火,朱三营将猎枪放到一边,顺手拿起了酒瓶子。
  
  天亮了。朱三营给自己煮了奶茶,吃饱喝足,简单收拾一下,背着行李,朝着南岸塔图河走去。塔图河是他唯一的希望,那里有许多牧民去砸冰,捞冻鱼,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卖。走上一天,他还有希望在河边买一匹马。
  
  冰冷的风刀子般割着朱三营的脸,他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好在,他已经隐隐看到了塔图河上白亮亮的冰。突然,远处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远远地,有牧民骑马前来。朱三营回过头,高举着双手让他停下来。牧民勒住马,朱三营拿出5000元钱买他的马。牧民笑了,将缰绳往朱三营手里一扔,说怪不得昨晚做梦发大水,原来今天有钱来。接过钱,牧民点都不点,就将胯下的枣红马给了朱三营。
  
  这匹枣红马虽比不上自己的白马,但至少也能让朱三营走出草原。骑上马,朱三营冲牧民挥挥手,急驰而去。
  
  朱三营心情舒畅,一路骑得飞快。天黑下来,越过前面的小山坡就是一个村镇,他可以歇歇脚,将马卖掉,然后坐车离开大草原。正想着,朱三营朝着马猛抽一鞭,枣红马突然一个趔趄,马失前蹄,将朱三营摔到地上。
  
  朱三营被摔得晕头转向,他想爬起来,试了几次,却根本无法起身。眼睁睁看着枣红马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朱三营明白,他上当了。这是被专门训练过的马,用来骗钱的。
  
  朱三营很走运,在地上躺了没个把小时,就被过路的牧民救了。他看上去伤得并不重,但奇怪的是,他无法行走。朱三营咬牙忍着,现在,他感觉浑身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般。他不能动,一动那针就扎得深了些。
  
  他被送进了镇医院,医生狐疑地看着他,说他根本没病。朱三营再也忍不住,疼得哀号,说身体里每块骨头都像被钢针扎碎了一般。哀号三日,他被转到了市医院。
  
  进了市医院,为他诊治的大夫姓杨。杨大夫说他身体各项机能正常,至于疼痛,可能来自神经。
  
  见朱三营疼得死去活来,护士只好为他注射杜冷丁。药力发作,已经精疲力竭的朱三营终于睡着了。但他感觉即使是睡眠,也是时断时续,仿佛醒着,又仿佛睡着。不久,他听到门响,睁开眼,一个白衣女人缓缓走进来。她站在他的床边,说自己受尽了折磨,终于等到了他。朱三营问她是谁?她说他或许不记得她,但一定记得自己喂养了七年的雪狐狸。她和它朝夕相处,她就要死了,雪狐狸说一定会把他带到她身边,它真的做到了。说着,女人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朱三营吓呆了,猛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惨叫了一声。
  
  屋子里一片漆黑,门关得紧紧的。朱三营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原来是在做梦。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朱三营想着,感觉到浑身一阵剧痛,仿佛刀锯把他一点点儿割碎一般。他试图坐起来,却根本做不到。他想脱下身上的灵狐马甲,可马甲就像光滑的缎子般,任他怎么用力都抓不到。朱三营扯着嗓子急喊。
  
  护士跑了进来,朱三营嘴唇颤抖着说把自己的马甲脱下来,把狐皮马甲脱下来。说着,他双手挥舞,样子就像在发癔症。
  
  “你镇静一下,我马上为你注射镇静剂。你身上根本没有马甲,你穿的是病号服。”护士说着,按住了朱三营。
  
  注射了镇静剂,护士自言自语:“会不会是白化病?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白?连根汗毛都没有?”
  
  朱三营隐约听到了护士的问话,他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疼痛让他浑身颤抖,冷汗顺着每个毛孔流出来。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雪白的狐狸,它在雪地上奔跑。朱三营在后面跟着,跑出不远,狐狸突然回头,一口朝着朱三营咬来。朱三营大睁着眼,心脏停止了跳动。
  
  清晨,护士过来给病人量体温。走到朱三营的病床前,惊讶地发现他面容扭曲,已经死了。小护士急切地去喊杨大夫,却见杨大夫正坐在妻子的病床前,泪流满面。他的妻子晓茹,刚刚闭上了眼睛。
  
  晓茹是一家储蓄所的职员,两个月前,有劫匪闯入,她与歹徒搏斗,不幸中枪。她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两个月。杨大夫为妻子合上眼睛,突然发现她弯曲的手指间,攥着几根狐狸毛。他怔怔地看着,蓦然想起,自从妻子住院,她养的那只雪狐狸就不见了。因为妻子病危,他根本没顾上寻找它。
  
  收拾朱三营的遗物,护士发现他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满满的都是崭新的人民币,一共五十多万元。而且,币号都是相连的。经警方查证,朱三营,正是持枪抢劫储蓄所枪击晓茹的劫匪!
聊齋故事之鬼妾

  吴远站在倒塌的戏园前,望着面前的残垣断壁,一片废墟,后怕不已。若非自己命不该绝,怕是也要葬身于这瓦砾之下了。
  
  吴远是一富绅,家财万贯,无其他喜好,唯爱听戏,昨日本打算来此戏园听戏,不料一好友忽然到访,是以未能前来。今早得知戏园昨天忽然倒塌,砸死多人的消息后,惊出一身冷汗,前来观看,果然如此,戏园已成一片废墟。
  
  吴远叹息,今后怕是没有听戏的地了,刚想离去,忽然看到废墟旁有一女子,正小声啜泣,吴远见那女子容貌秀丽,长得明艳动人,便上前询问女子为何在此哭泣,女子对吴远说自己是远道而来投奔亲戚的,亲戚本在戏园中唱戏为生,如今戏园倒塌,亲戚也生死未卜,自己一人在这陌生之地无依无靠,走投无路,心中悲凉,故在此哭泣。
  
  吴远听后,望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心生歹念,便言语哄骗那女子,让其随自己回家,女子擦了擦眼泪,并未推辞,说道:“小女一人在外无依无靠,若遭遇到歹人,免不了被拐卖欺凌,若得官人收留,自是感激不尽。”
  
  吴远见女子同意,欣喜不已,带女子归家。
  
  吴远已有妻室,那女子来后未过多久,便被吴远纳为小妾,颇为宠幸,常买一些珠宝首饰给她,如此过了半载有余,吴远渐渐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精神萎靡不振,稍感风寒,便会患病,吴远只当自己年纪大了,也未曾在意。
  
  一日,一朋友前来拜访,这位朋友是吴远小时的挚友,只是后来他上山学道,归隐山林,便从此断了联系,如今两人已是多年未见,吴远见到好友后,很是欣喜,在家中设宴款待,又让自己的小妾在旁斟酒伺候,两人一直饮到深夜,方才尽兴,天色已晚,那朋友便留宿在吴远家中。
  
  第二日,吴远的朋友偷偷问吴远那小妾的来历,吴远如实相告,朋友说到:“我昨日见她每当站在蜡烛旁,烛火便会摇曳不定,忽明忽暗,这是阴气侵袭烛火所致,我怀疑你那小妾不是人,便认真观察她,发觉她身上的阳气非常微弱,完全不像是活人的样子,反而更像是鬼怪。”
  
  吴远听后,想起自从那妾进了家门,自己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认定小妾是鬼怪无疑,很是害怕,问朋友应该怎么办,朋友说到:“你莫要担心,我给你写一张符咒,深夜之时,趁她熟睡,贴在她额头上,便可降服她。”
  
  吴远这才安下心来,给朋友找来了朱砂笔和黄纸,朋友写完符咒,递与吴远,吴远将符咒藏在怀中。
  
  当天深夜,吴远待枕边的小妾熟睡,便按照朋友的叮嘱,将符咒贴在小妾额头上,却不料那小妾陡然惊醒过来,将额头上的符咒揭下,丢在地上,怒目望着吴远,面目狰狞,说道:“枉我委身于你这么久,你竟然不信任我,把我当做鬼怪,竟要用符咒害我。”
  
  吴远被吓得魂飞魄散,很是惊恐,急忙辩解,谎称受人愚弄,要她原谅自己,心中却更加认定她不是人,本以为她要害自己,却没想到过了一会,那小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躺下睡了。
  
  吴远一夜未眠,心惊胆战,却不敢轻举妄动,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找到朋友,给他讲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那朋友面色凝重,说道:“普通的符咒已经降服不了她了,她与你在一起太久,吸你阳气,已然成了气候。”
  
  吴远十分惊恐,问朋友该如何是好,那朋友又让吴远找来一张黄纸,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咒语,叮嘱吴远说道:“今日夜里,你再待她睡熟了,将这张符咒放在她嘴里,这样她就必死无疑了。”
  
  吴远接过那符咒,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朋友知道他心生怯懦,于是说道;“今日夜里我就守在窗外,你若有什么事,喊我便可。”吴远听后,才放下心来。
  
  当天夜里,小妾好似有了警觉,一直在房中缝补衣服,迟迟不睡,吴远与小妾共处一室,心中恐惧,如坐针毡,等到三更时分,小妾终于撑不住,放下衣服,躺在吴远身旁沉沉睡去。
  
  吴远小心翼翼的起身,招呼早已守候在窗外的朋友进到屋里,那朋友来到小妾身旁,猛的掰开她的嘴,吴远匆忙将手中的符咒塞进她嘴里。
  
  只听那小妾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床上跌落下来,在地上不断翻滚,痛苦挣扎,过了一会,竟化做一股烟消失不见了。朋友说鬼怪已经除去,吴远长舒一口气。
  
  几日之后,有官差找到了吴远,说怀疑他用妖术杀害临县一员外的小妾,告诉他说那员外半年前带着小妾来本县看戏,戏园忽然倒塌,员外当场死亡,小妾被人救出后,一直昏迷不醒,前几日病危之时,忽然坐起来大喊说盂县吴远杀我,而后从口中吐出一张符咒便死了,她家中人怀疑有人做法害她,便到府衙告状。
  
  吴远听后忙大呼冤枉,在府衙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又找到修道的那位朋友作证,终于摆脱了牢狱之灾,那朋友告诉吴远,员外的小妾应该是被倒塌的戏院砸成重伤,伤势过重,阳气散尽,魂魄离身,却又不甘入幽冥转世轮回,于是便妄想吸食吴远的阳气以还阳,却终未能得逞。
  
  吴远经此一劫,大病一场,险些送命,此后再未做过亏心之事。
你是閻王的一道菜

  北宋年间,应天府向东三十里,有一座灵古寺。寺里的和尚闲时吃斋念佛敲木鱼,忙时做法事超度亡魂。这年秋天,应天府西郊新开一家酒楼,引起灵古寺方丈释空和尚的注意。
  
    这家酒楼的老板不寻常,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他当兵时就杀人如麻,开了酒馆就发挥特长,亲自操刀杀猪宰羊,手法干净利落。
  
    酒楼招牌菜是现吃活杀。无论是猪牛羊,还是鸡鸭鹅,都是活生生的,只要客人看上眼,就当着你的面一刀杀掉,然后剔骨割肉做菜。在杀生前,老兵总要念叨一句话:“猪啊猪啊你别怪,你是阎王的一道菜。”
  
    由于食材新鲜,再加上强烈的感官刺激,酒楼刚开张一个月,就客似云来。客人给老兵起了个外号,叫作瞪眼张。
  
    这天,灵古寺方丈释空穿过应天府,前来劝告瞪眼张不要再杀生。
  
    瞪眼张正忙着做菜,耳边听得释空和尚絮絮叨叨,心中恼火,一刀将案板上的羊腿剁作两截,吼道:“没有老子当兵杀死那么多敌人,怎么会有如今的安定生活?不杀这些畜生,人们净吃素,跟你们和尚还有什么区别?我杀的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是命里该死的。不要再嗦!”
  
    说完,瞪眼张大踏步走出厨房,来到后院。院里躺着一条被捆绑的肥狗,还有几个醉醺醺的客人,他们是前来观看杀狗的。
  
    瞪眼张冲几位看客作了个揖,然后操起屠刀,按住狗头,嘴里念叨:“狗啊狗啊你别怪,你是阎王的一道菜!”话音未落,瞪眼张手腕微微一动,屠刀在狗脖子上轻轻一抹,血就喷了出来。几个客人叫起好来。尽兴之后,纷纷返回屋,静候美食上桌。
  
    释空和尚双手合十:“罪过罪过!”然后冲着狗念了一段经文,离开了瞪眼张酒楼。
  
    瞪眼张早年背井离乡,前去边关当兵,征战沙场十余年,回到家乡已经三十多岁,家里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他一个,无牵无挂。
  
    自打酒楼的威名传遍方圆百里,瞪眼张也积攒了不少银子,就托应天府的快嘴媒婆说媒,娶了一个自幼双亲病故的姑娘,名叫巧珍。
  
    两人结婚后,夫妻恩爱。第二年,巧珍就给瞪眼张生了一个胖小子,瞪眼张喜不自胜,给儿子取名宝儿,看做掌上明珠一般。
  
    在给宝儿办满月酒的时候,释空方丈不请自来,再次劝告瞪眼张不要再杀生。
  
    大喜的日子,瞪眼张不好发作,就敷衍道:“宝儿刚出生,身子金贵,听不得猪嚎狗咬驴叫唤。就听大和尚的,也为了我这宝贝儿子,今年我不再杀生。”释空和尚正要说以后该当如何,瞪眼张已经转过身去,跟众人喝起酒来。
  
    释空方丈无可奈何,摇摇头走了。
  
    宝儿生得浓眉大眼,跟瞪眼张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见人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人意外发现宝儿不会说话,也不像别的小孩呀呀地叫。瞪眼张担心起来,到处求医问药,但是一年多过去了,宝儿还是不会说话。
  
    瞪眼张急了,感觉上天在戏耍自己,再加上听到流言,说自己杀生太多惹怒老天,才生了个哑巴儿子,就更气恼了。
  
    瞪眼张再次将屠刀抄了起来,靠杀生来发泄心中愤懑。然而,巧珍没有放弃给宝儿看病,她发现宝儿对外界声响有反应,耳朵其实听得见,舌头也没有问题,应该可以治好。
  
    这年开春,为了给宝儿治病,巧珍到处打听偏方,瞪眼张就招了几个手下照料酒楼。到了秋天,巧珍回到家,却不见了宝儿,瞪眼张问孩子呢?巧珍说:“正在大夫家医治呢。大夫说,过了一年宝儿就会开口说话了。”瞪眼张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翌年秋天,宝儿被巧珍接回到家中,居然能开口说一些简单的话。但是,宝儿只对巧珍说话,一见瞪眼张到来,宝儿就紧紧闭上嘴,无论瞪眼张怎样哄逗也不开口。瞪眼张自讨没趣,觉得儿子在外治疗一年整,跟自己生疏了,时间一长就好了。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应天府的一个员外要在瞪眼张的酒楼宴请宾朋,来者多达近百人。瞪眼张掐指一算,要杀五头猪才能做够菜肴,就让手下采购来五头肥猪。
  
    绑来的五头肥猪依次躺在后院里,外围聚集了看热闹的人群。瞪眼张作揖之后,慢慢操起屠刀,嘴里念叨:“猪啊猪啊你别怪,你是阎王的一道菜!”说完手起刀落,猪血喷溅开来。
  
    瞪眼张冲坐在人群正中的员外笑了笑,然后去杀第二头猪。这时,瞪眼张无意中一回头,看见宝儿就站在不远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上那柄血淋淋的屠刀。
  
    瞪眼张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叫来巧珍把儿子拉走,低声吼道:“别让孩子看我杀猪!”巧珍慌忙拉起儿子进入前厅。瞪眼张缓了一口气,来到第二头猪跟前,叫道:“猪啊猪啊你别怪,你是阎王的一道菜!”手起刀落,猪一刹那便停止嘶嚎……
  
    等杀到第五头猪时,瞪眼张已经筋疲力尽,围观的看客也看腻了,就回屋静候美食上桌。后院只剩下瞪眼张一人,还有几个手下。
  
    瞪眼张按住猪头,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得耳后有声音传来:“爹爹……”瞪眼张一回头,没见到其他人。他心中狐疑,再次操起屠刀,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吱呀一声,前厅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声音再次传来:“爹爹爹爹你别怪,你是阎王的一道菜。”
  
    竟然是稚嫩的童声!瞪眼张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儿子宝儿,两只黑漆似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瞪眼张心里一紧,脸上现出极其怪异的表情来,似笑非笑,似惊非惊,手腕一软,恰巧身下的猪垂死挣扎,一蹄子蹬在尖刀上,尖刀飞起来,没入了瞪眼张的前胸……
  
    瞪眼张死了,两只眼睛仍然望着前厅。巧珍哭成了泪人。瞪眼张的几个手下还原了当时的情境:“老爷是被宝儿那句话害死的啊!”巧珍听了不由得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宝儿从未对瞪眼张说过话,而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间接把瞪眼张害死了。
  
    “瞪眼张你别怪,你是阎王的一道菜。”不到两天,这句话就在应天府传遍了,人们都说瞪眼张一辈子杀戮太多,被自己的儿子活活咒死了。
閻王治病

  阎王长叹两声,说阳间人现在最怕生病吃药,自己作鬼也是一样。他之所以没有喝,是与常人一样。有些害怕。
  
  前些日子,阎王患了风寒,咳嗽头痛,四肢乏力,生怕患上甲流感,立即吩咐照顾自己的母夜叉:“快传崔玉拿来生死簿,查查被打上红钩的有几位是名医,看看谁的医术最精湛,快快召来为我治病!”
  
  崔玉一到,阎王就问:“世上第一医师扁鹊,现在身居何处?”
  
  崔玉回答:“扁鹊早已转世千年,都是几百代了,已无从查考。”
  
  阎王又问:“那位为关云长刮骨疗伤,而被曹操杀害的名医,是否还在冥间?”
  
  崔玉又答:“华佗早已转入百世,要查实属困难。”
  
  阎王厉声吼道:“那你们还不去给我把张仲景请来,要不就是李时珍!”
  
  崔玉大声回应:“张仲景、李时珍,我们收入阴间不久,那次失火,不慎烧了几本生死簿,两位的名字都记录在上。现在想找到他们,比登天还难。”
  
  因为头疼,阎王立即差遣崔玉命一夜叉在冥间一一排查,而几位夜叉为了交差,却将新近收进来的新鬼带上来应付。
  
  握着生死簿,阎王一一查阅在阳间从医的人名,发现有一位新近被处死的管药的局长,头衔较大,且致人多起死亡;另一位则是刚刚学医出来,才医治一人,就将人医死了。他气得火冒三丈,将簿子掀翻一地。
  
  阎王吼道:“你们请他们来为我治病,是不是想让他们把我也医死?你们还不速到阳间去。请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我治疗!”
  
  崔玉上前,说一声遵命,马上差四名大小夜叉,手持勾魂枪,四处寻医,半天才回,带回两个新鬼:一位医学院教授,一位医院的院长。教授学术造假,院长身负命案,前者饮毒而死,后者跳楼而亡。
  
  阎王一审,又正在气头上,马上命令崔玉将他俩打人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转回人间。
  
  母夜叉说:“现在阳间科技高度发达,医疗设备齐备,药物种类又多,中药西药样样都有,不是大病,买几剂药就能够治好,省得身子受折磨。”
  
  母夜叉一席话,还真说到阎王的心上,阎王立即差一名小夜叉,连天赶到阳间一医院,花了一捆钞票,买回一袋中草药,寻来一口大锅,马上架柴生火,为阎王煎药,忙得不亦乐乎。
  
  药端上来,阎王伸手接过,刚要放嘴边喝下,一看药汤呈黄白色,像下了砒霜一样,他立即把碗放在台面上。
  
  夜叉上前:“王爷,你咋个还不喝下?早喝早好,身体要紧!”
  
  没有回答夜叉,阎王长叹两声,说阳间人现在最怕生病吃药,自己作鬼也是一样。他之所以没有喝,是与常人一样,有些害怕。
  
  阎王的心事,崔玉心知肚明,他对近前的一夜叉吼道:“你快去,给我把那个药监局长押来!”
  
  药监局长押到,崔玉道:“你是内行,检验一下,这药是真还是假?”
  
  “没有检测仪,让我咋个验啊?”药监局长一脸无奈地望着阎王那张枯黄消瘦的脸。
  
  “那还不简单,你喝掉不就行了!”阎王一挥手,两眼死死地盯着药监局长。
  
  望望阎王,又望望崔玉,药监局长战战兢兢:“我没有生病,还是阎王爷喝吧。在阳世之时,我从不吃药,我就是怕……行刑的时候,说是进行药物注射,我不同意、不签字,宁可穿枪子儿,就是不同意用药……”
  
  咳嗽一阵,又咳嗽一阵。阎王想想自己为五毒不侵之身,定当无碍,正端起碗来准备喝一口,试试药效,忽有一小夜叉急匆匆来禀报,说阎王爷养的那只金丝犬死了。
  
  阎王一惊,手中的药碗落地开花。马上命令崔玉追查,结果是金丝犬刚刚吃了一块扔在地上的羊肉,而那地面刚刚洒漏了一点药水。
人骨毛筆

  古时候,有一个名叫高励的老员外,从年轻时就继承了父亲的土地,每年光靠佃户支付的租子就可全家不愁吃穿。
  
    高励虽天生富贵,生活却十分简朴,不讲究吃穿打扮,也不藏娇纳妾,只有一个天生的雅癖:非常喜欢画画,且专门画马。他画的马匹,看起来气韵活现、健壮如飞,简直像是要破纸跃出一样!
  
    高员外在乡间是个一等一的大好人,他乐善好施,喜欢助人。有一天,在他身上却发生了一件怪事!不知怎么,高励得了眼病,几乎失明。家人请了好多大夫来诊治都没效果,药也服了,针灸也扎了,可怎么也不见好转。高员外得眼病的消息一传出,乡里人都争着送偏方来:有人送上人参、决明子,有人挑南瓜、胡萝卜来,也有人天天到府上要给员外按摩穴位……可是没有一点作用。
  
    “没天理啊!”乡里人都这么叹息,“怎么让一个好人得了这种怪病!”
  
    高员外自个儿倒是心宽:“我这一辈子是得天独厚的好命,老来受点儿苦,也是应了月有阴晴圆缺的老话。只可惜从此不能画马,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这一天夜里。高励心里郁闷,睡不着,独自摸索着来到花园里。夜风送来桂花浓香,高励坐在树下乘凉,他抬头望望天上的月,只见模糊一片:忍不住老泪纵横地许愿:“月儿啊!若能让我再有一天看得清楚,再画上一幅马,哪怕只是最后画一次,不论要我做什么,我这一生都别无所求了!”
  
    “此话当真?”地底下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谁?”高员外一惊。
  
    “是我。世人未必见得到我,但你灵性高妙、心地清亮,我现在要引你来见我,你莫要惊慌……”那声音说。
  
    高员外心中怎能不惊?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突然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右边的半张脸在刹那间融入了地上的黄土里,就像是半张脸被土埋了似的!
  
    更令他吃惊不已的是,他的右眼竟然看得到地底下的场景,不但看得到,还看得格外清楚!
  
    他看见,在地底下,有一匹高大威猛、通体银光的骏马,从远方飞驰而来,四蹄悬空、悄无声息,在高员外眼前飘然落地,马上还坐着一位白面将军,无眉、无鼻,甚至没有嘴唇,只有火红的细长眼睛直视着高员外。
  
    高励全身发软,语不成声地说:“阁……阁下是何方神圣?”
  
    “我是地府来的鬼差将军,此刻现身,是因为有求于先生。”
  
    “有求于我?”高励抖得话音都像在哭:“我眼下也命不久长了,怎么能帮到你呢?唉!罢了罢了,将军若要我小命,这就把我拘去吧!小人认命便是了。”
  
    “先生且莫叹息,我不是要拘你的命,你一生做了许多善事,寿命还长着呢!”鬼差将军似乎是要缓和气氛,故意笑了几声:“我真的有求于先生,你瞧!”
  
    高励顺着鬼差将军手指处看去,只见他坐骑的左前腿生生地折断了。
  
    “可是,我不会医马啊!”高励疑惑地说。
  
    “我的这匹马不需医生,它是战马的精魂凝聚而成的。它是阎王的坐骑,奉命去拘提人命的!”说完,他在空中一抓,抓出一支毛笔,交到高励手中:“事不宜迟,先生请为此马画上新足便可!”
  
    高励画了一辈子马,还从未画过阴间的马,况且他从未想过,这一生最后一次画马,竟然是画阎王的马!他仔细端详了一阵,便落下笔墨开始画了起来。
  
    待最后一笔将要完成之时,高励突然心有所感,他停下笔问那将军说:“不知将军路过此地,可是要拘提本乡的乡民吗?”
  
    “告诉你也无妨。”将军冷笑着说,“帮贵府打理内务的小奴陈小二,偷了你家夫人一根金钗,阎王判他五更死。你手中的这支毛笔,正是我方才挖开他的背肉,拆他的肋骨而成!此刻他恐怕正剧痛呻吟,生不如死呢!”
  
    高励听得心胆俱裂,他草草画完了马蹄,哆嗦着将毛笔交还给鬼差将军。
  
    “这支笔大有妙用,虽然先生眼疾不会好转,但只要用了这支笔,先生就能顺心而画,这是那小贼亏欠你的,你就留着吧!”
  
    “老爷醒醒!老爷,您怎么在花园地上睡着了?”高夫人将高员外摇醒,“老爷您快起来呀!家里有个小奴突然得了急病,就快死啦!你得指示下去,是不是要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将他抬到庙里去?总不能任他死在府里呀!”
  
    高励一惊,赶忙问:“现在是几更天?”
  
    高夫人回说:“刚过五更。”
  
    高励模模糊糊一看,他手中真有一支毛笔!他赶忙起身,催着夫人扶他去探望陈小二。果真见到陈小二躺在木板上,右背近腰的地方烂穿了一个洞,深可见骨。
  
    “小二!小二!我问你,你可是偷了夫人的金钗?”高励将他喊醒,“你这孩子从小在我府里长大,我知道你向来老实,你快认罪,我会原谅你的!”
  
    “员外……”陈小二眼角渗出泪水,他从枕下取出那根金钗,“小二不好!因为我娘病了,没有钱医,小二一念之差,竟然偷了夫人的金钗。我没拿去卖,只想偷偷归还,但已经来不及了。小二不是人!我知错了!小二死了活该,在这儿给您和夫人磕头赔罪了……”说完,陈小二挣扎着滚下床,咚咚咚不断地磕头。
  
    高励不由流下眼泪,连声说:“认错便好!小二,你不要哭了,你娘的病我来请大夫给她医!你的过错,员外我也原谅你了!”
  
    说完,高励将那支笔放进小二背上的洞里。说也奇怪,那支笔竟变成一根骨头,紧紧地嵌进小二身体,那个洞,也神奇地愈合了!
  
    这时,地底下传来阵阵马蹄声,但听得出来,跑得不甚流畅。
  
    “高励!”鬼差将军怒喝的声音穿透地面如雷般响起,“你何以动了手脚,放了这小厮命?”
  
    “将军,”高励向地下拜了一拜说,“没有人天生愿意做贼,只是命运坎坷,一时之间失了理性!上天有好生之德,小人实在不忍心,还望将军和阎王恕罪!”
  
    “罢了,罢了!你德高福大,你的贵命不归阎王爷管,就此告别!”鬼差将军说完这句话,地底下的马蹄声渐渐变弱,想是人和马已经远去了。
  
    “员外,这是怎么回事啊?”高夫人问。
  
    “夫人,且听我慢慢告诉你……”高励将夜里的奇遇告诉了夫人。
  
    “难怪你知道小二偷金钗的事!”夫人说,“不过,小二又怎能留命过了五更天的呢?”
  
    “那是因为啊,我在画最后一笔时,多画了根尖刺在马蹄上!就是想要拖慢鬼差将军拘提人命的速度呀!我在想啊,这是我这辈子画过的最好的一幅马喽!”
  
    “原来是这样!”高夫人叹口气说,“只可惜,那鬼差许你的酬谢是一支人骨毛笔,要是他能让你眼睛重新好起来,那就好了!”
  
    “哎,夫人啊夫人,你还不明白吗?人呐,心里干净雪亮,一生的路走得清楚明白,那才是真正好呐!”高励哈哈大笑地说。
餓殍怪談

  1
  
    黑龙江畔,有个小山村叫槐树岭。村子虽小,名不见经传,但年过八旬的小脚老太太九婆的名号却很响。平时,她家的院门总关得严严的,绝少会邀请街坊邻居进去聊聊天或喝喝茶。据说,九婆终身未嫁,自然没老伴,膝下也无儿无女,可让大伙倍感纳闷的是,每隔十天半月,她就会挎上提篮去市场买酒肉,像是要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但左邻右舍住着,谁也没瞧见有外人登过门。一天,住在隔壁的小伙子黑牛实在好奇,就趁九婆出门的当儿偷偷翻进了院子。里里外外一通踅摸,并没发现半丝异常。不过,也便是从那天起,黑牛变了样。以前,他连骰子有几个点都不清楚,翻墙入院晃悠一圈出来后,竟然见赌桌就上,场场不拉,直赌得昏天黑地。
  
    这天早晨,走在去往槐树岭的山路上,当翠花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讲给陈舜听时,陈舜哈哈大笑:“赌鬼上身了吧?要真是这样,我倒想和他耍几把。”
  
    陈舜是清风镇的现任镇长,5年前和妻子离了婚,一直单身。去年,翠花和他相识,对他颇有好感。可父母左阻右拦,说陈舜是“二手货”,比她大12岁,风言风语也多,论人品,绝对赶不上和你一块儿长大的黑牛;况且,黑牛推掉了那么多媒人的说亲,已等了你六七年。你不嫁人,人家就不娶妻。平心而论,黑牛为人朴实,长相也不差,若非他参赌,两人的好事很可能早成了。幸亏没成,不然,我就错过了陈舜。翠花暗叫庆幸。这次回老家槐树岭,是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顺带跟父母摊牌:陈舜有才华,生性豪爽,我就是要嫁给他。
  
    见陈舜口无遮掩,翠花嗔怪道:“别胡说。等到了家,你可要放下镇长的架子好好表现,争取让爸妈喜欢上你。”
  
    “你放心,这次,我定会搞定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陈舜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说说笑笑间,槐树岭到了。听闻镇长驾临,早就在村口候着的村长和妇女主任直接把他迎进了村委会。中午时分,眼瞅到了开席的点儿,陈舜却没了影儿。
  
    镇长不到,谁敢动筷?翠花忙走出院,张口要喊,就见陈舜从山坳里钻出来,急匆匆往回跑。
  
    “街坊们都等你呢,你去那儿干啥?”翠花问。
  
    陈舜揉揉肚子,说:“人有三急,茅房太臭—”
  
    “是为了倒空肚子多喝点吧?”翠花抢过话茬催促道,“快点,别忘了我说的话。”
  
    “没忘没忘,嘿嘿,我这就表现给你看。”陈舜加快脚步奔进院,屁股刚落座便两眼放亮盯紧了满桌的酒肉,不停地吞咽唾沫。看那架势,宛如饿狼盯上了肥嫩的羔羊!
  
    2
  
    陈舜的举动,顿时让翠花的脸红到了脖根。虽说东北乡村的大锅菜浓香扑鼻,可他吃过熊掌喝过参汤,没少见世面,不该如此没出息。心下想着,翠花偷偷拧了他一下,附耳训道:“你是饿死鬼托生啊?别给我丢脸。”
  
    “嘿嘿,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见外,对吧?”陈舜冲众乡亲打个哈哈,快速出手抓起那只肥而不腻的大肘子,不管不顾地往嘴巴里塞。
  
    “对,镇长说得对。”大伙边给陈舜倒酒边热情相劝,放开量,多吃点。陈舜也真不客气,“咕咚咚”连吹了两瓶烧刀子,又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几盘菜打扫得干干净净,滴汤不剩。瞅到他伸长胳膊又去端对面的大锅杀猪菜,翠花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拉起他就往院外拽。
  
    “你干吗?我还没吃饱喝足呢!”陈舜挣脱开翠花,转身扑向就近的餐桌,连抓带拿大快朵颐。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只见陈舜“刺啦”一声撕开衬衫,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随即左手烧鸡右手酒瓶,扯着嗓子喊:“老少爷们,喝啊,不醉不归—”
  
    贵为一镇之长,怎会这般德性?一时间,乡亲们全傻了眼。
  
    翠花羞恼不已,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陈舜拖回了娘家。然而,丑剧仍在继续。尽管陈舜的肚子鼓胀得如同即将爆裂的皮球,可依旧吵吵着饿,一眼没照顾到,存放在冰箱里的剩菜剩饭又被他扫荡一空。翠花急忙冲上去阻拦,哪承想,陈舜竟抓住她的胳膊张口就啃:“这猪肘子,够肥够嫩,嘿嘿,只是生了点,没炖到时候——”
  
    翠花用力挣脱,“啪”的掴了他一个耳光:“陈舜,你中邪了吧?走啊,回镇,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不能走。”一直冷眼旁观的翠花娘似乎瞧出了端倪,催促道,“你快去请九婆。记住,她不让你进门,你千万别进。”
  
    一路小跑,10分钟后,翠花站在了九婆紧闭的院门前,“咚咚”敲门。不一会儿工夫,院门开了,九婆佝偻着腰身迎了出来。
  
    “九婆,我是翠花,我妈请你过去一趟。”
  
    “我认得你,你是老张家的丫头。”九婆眯缝着眼,边上上下下打量翠花边抬起枯枝般的手臂,看似有意无意地往身后扒拉了几下。
  
    九婆的身后空荡荡的,但她的动作,像极了在轰赶什么东西。
  
  3
  
    很快,翠花扶着九婆迈进了家门。此时,陈舜涎水横流,正扎煞着手满院子抓鸡。原本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院,已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一团糟。
  
    “翠花娘,这位是?”九婆问。
  
    “是翠花的……不,是镇长。”翠花娘说。
  
    “镇长上门,叫人家饿肚子成何体统?”九婆责备说,“快去生火,熬一大锅上好的三米粥。”
  
    翠花娘忙不迭地点头,快步奔进了厨房。九婆又看向挤在院中瞧热闹的街坊,嗓门儿陡高:“黑牛呢?出来!”
  
    九婆有请,黑牛哪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人群。九婆紧接着喝道:“捆住他,绑上板凳!”
  
    黑牛长得五大三粗,体壮如牛,三下两下就将陈舜摔趴在地,反剪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九婆抬起小脚踢去,冷声骂道:“孽障,敢在我九婆面前犯浑,我看你的胆儿也忒肥了!翠花他娘,多添几把火,把三米粥熬得越烂越好。”
  
    翠花娘熬的三米粥中有糯米、黏米和大米,这三样掺在一起,熬到一定时候能黏掉牙,糊住嗓子眼。可这面刚交代完,就见陈舜拼力扭动身子,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至于喊的是什么,没人能听懂。倒是九婆侧耳听了半晌,不由得绷紧了脸。
  
    “大伙都散了吧。”九婆说。
  
    翠花隐隐觉得不妙:“九婆,他……怎么了?”
  
    等街坊们退出院,九婆命黑牛插上门,定定地瞅着翠花反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吧?听九婆一句,这种人,不值得你嫁。”
  
    “为啥?”翠花问。
  
    不等九婆回答,就见陈舜突然鱼跃而起,重重摔落在地后又蠕动着身子拱向趴在墙根的看家狗,吵吵着要吃红烧狗肉。“趴下!”九婆哼道,“将军额头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你这点肚量,也算男人?因为一泡尿,你就瞎胡闹,臊不臊得慌?黑牛,去,喝一大瓢凉水,憋一大泡尿!”
  
    黑牛应了,舀起满满一水瓢凉水牛饮而尽。翠花瞅得真真切切,陈舜的眼底顿时盈满了无以名状的惊悸之色。
  
    “怕了吧?别说你,再霸道的主儿见了黑牛都怕。”说着,九婆的口气软下来,“算了算了,看在你没犯大错的份上,九婆就饶你这一回。跟九婆走吧,保你有肉吃有酒喝。”
  
    说来也怪,陈舜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恍若梦醒:“喂,你门捆我干吗?哎唷,快松开我,我肚子胀,憋不住了—”
  
    接下来,陈舜变成了“茅房霸主”,一泻千里,誓与茅房死磕到底!
  
    4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翠花如坠五里云雾。黑牛挠挠头,说起了自己参赌的事儿。陈舜猜得没错,他是赌鬼上了身。听着听着,翠花冷不丁想起开席前,陈舜曾去过山坳方便。记得儿时,父母不止一次警告她,少去山坳里玩。原因很简单,那儿不干净。陈舜贪吃无度,差点撑死自己,难道是随地大小便,招惹了饿殍?可是,九婆又为何劝我离开他?
  
    皱眉寻思间,黑牛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说:“饿殍才没那么小气。是,是—”
  
    “说啊,是啥?”翠花追问。
  
    “人家也饿啊。上下两头都饿,可镇长还做那事眼馋他,他要不捣乱才怪!”
  
    黑牛支吾半天,总算吐出了口。翠花终于恍然:刚到槐树岭,陈舜就被请走,其中有妇女主任。很可能是这么回事,村长一走,两人就换了地儿,继续“谈工作”。你对着人家的“房盖”撒尿也就罢了,还给人家上演“活春宫”,人家正饿得眼珠子瓦蓝呢,不折腾你折腾谁?
  
    一想明白这些,翠花又气又恨,抓起铁锹将陈舜打出了门。就在陈舜落荒而逃的那刻,九婆嘲讽地说道:“这做人呐,心里不干净,必然会招邪祟。你好自为之吧。”
  
    “翠花,你就别回镇了。”翠花娘把翠花扯到一旁,小声说,“你知道,九婆为啥要让黑牛憋尿吗?”
  
    翠花不解,摇头。
  
    “听老辈人讲,童子尿杀百阴,阴司不罪—”
  
    敢情,为了等我,黑牛至今还是童子身。单凭这点,也值得考虑考虑……
好事成雙玉鳳凰

在杭州的东南面,有座山,它形若飞凤,故称凤凰山,凤凰山的山脚下有个凤凰山庄,这儿不但山清水秀,空气清香,更主要是山庄的建筑设计融合了古建筑和现代时尚元素,因此吸引了不少有钱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张浩的大学同学要买婚房,叫他一起去凤凰山庄看一下。车子畅通无阻,一路开到凤凰山庄,一进山庄,张浩就被那古朴优雅、庄重大气的设计风格吸引了,但张浩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同学要结婚了,而自己呢?于是心情一阵低落。

  张浩出生在贫困山区,父母勉强培养他到大学毕业,如今他虽然在杭州工作,但无房、无车、无女朋友,整个一三无人员。

  从凤凰山庄回来天色已晚,张浩独自在租住的房间里喝起了闷酒。张浩不但头昏脑涨,还觉得屋里的空气非常压抑。于是,他跌跌撞撞出了门,想去外面透透新鲜空气,不小心跌进了一个深坑,随即呼呼大睡。等他睁开眼睛时,酒差不多全醒了。

  見自己掉进了漆黑的深坑,张浩吓得差点尿裤子。他摸出手机报警求救,却发现没信号。无奈之下,张浩只得借着手机显示屏的光亮,寻找逃生出口。踅摸了好一阵,张浩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一束光线,爬出洞口后,张浩见不远处张灯结彩,原来一群人正在演古装戏。

  戏台上的布景像是个绣楼,人物有仕女、公主等。让张浩纳闷的是,台下看戏的人居然也都穿着古装。难道在拍古装剧?张浩怀着好奇,站在一旁看了起来。原来台上在演抛绣球招亲。只见头戴面纱的公主环顾四周,然后用力一掷,将手中的绣球抛向台下……

  一群持刀侍卫在台下围成一个圈,圈子里有十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翘首以盼。见绣球抛来,那些男子都跳了起来,但绣球越过众人的头顶,不偏不倚向张浩飞来。

  电光石火间,站在张浩前面的一个青年侍卫迅速抬手,稳稳地接住了绣球。与此同时,一个绿油油的东西从绣球里弹出来,落在张浩脚边。张浩捡起来一看,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雕刻成凤凰形状。

  这时,前面的人都向张浩这边涌过来了。他们都好奇地问:“这个绣球怎么了?咋会有两个人同时接到?公主总不能嫁给两个驸马吧?”张浩越瞅越糊涂,经过反复打听才弄明白:自己酒后这么一跌,竟然穿越到了明朝!今天是正月十五,嘉靖皇帝的女儿永平公主在抛绣球招亲。想当驸马的王孙公子太多,嘉靖帝最后挑出12个候选人,让公主抛绣球决定谁当驸马……

  现在,绣球、玉佩分别被侍卫和张浩接住,而这俩人都不属于招亲对象。一个是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另一个则是地位卑贱的侍卫。今天接到绣球和玉凤凰的两人,可以到公主那儿领赏。听说可以领赏,张浩乐得在地上直蹦。

  话说永平公主得知张浩是400多年后穿越过来的人,料想他一定神通广大。因此在张浩领赏时,公主屏退仕女,把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求张浩帮忙。原来,这回永平公主是故意把绣球抛给侍卫曹刚。半年前,永平公主抱着玉兔在后花园游玩,不想玉兔蹦蹦跳跳跑到了假山上,公主和仕女们怎么捉也捉不住。此时恰巧侍卫曹刚路过,他帮公主捉住了那只玉兔。当两人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了,她被外形俊秀、气质刚毅的曹刚深深吸引。而曹刚也被公主的美貌惊呆了。打那以后,公主常常去后花园玩耍,曹刚也不断找机会往这边凑。一来二去,俩人都深深爱上了对方,于是,在嘉靖帝为公主遴选驸马时,永平公主横挑鼻子竖挑眼,急得嘉靖帝搬出了抛绣球选驸马的办法。永平公主怕绣球太轻,被王孙公子们接住,就把“玉凤凰”包进绣球里。这样绣球有了一定的分量,就可抛向站在外围的侍卫曹刚。谁知这绣球快到曹刚手里时,玉凤凰突然跌了出来,让张浩接住了。听完永平公主的故事后,张浩被她追求真爱的精神深深打动,于是,张浩绞尽脑汁为公主出谋划策。历朝历代哪有皇帝的女儿嫁给平民百姓的?若要两人在一起,除非逃离皇宫!但皇宫戒备森严,怎么逃出去呢?突然张浩脑中灵光一闪,历史上的嘉靖帝不是一心想求长生不老吗?就在这上头做文章!

  张浩的计策是这样的:让曹刚向嘉靖帝汇报,说在浙东深山有一种叫猕猴桃的长生果,吃了可延年益寿,自己愿意赶赴浙江,为皇帝寻找猕猴桃。如此一来,曹刚可以带上一名随从离开皇宫,公主就女扮男装,假冒随从混出紫禁城。

  永平公主觉得此计绝妙,当即把那块玉凤凰送给张浩,另外还赏了许多珠宝。张浩得了赏赐,一心想着如何穿越回去。张浩告辞了永平公主,急匆匆寻找那天爬出来的洞口。谁知洞口还没影儿,却被官兵盯上了。看张浩寻寻觅觅躲躲闪闪,官兵误认为他是小偷,上前一搜,果然搜出许多珠宝。张浩说珠宝是公主赏赐的,但官兵根本不信,张浩只得拔腿就跑。

  说来也巧,跑来跑去,居然又躲进了来时的深坑。等官兵们走远,他爬出了深坑。到外面一看,张浩发现已经回到了现代。哇塞,穿越成功!张浩觉得像做了一场梦,只有看到那个玉凤凰和那些公主赏给他的古董珠宝,才确信自己真的穿越过。张浩把永平公主的赏赐拿到拍卖行拍卖竟得到了人民币800万元。张浩没卖玉凤凰,想把它留作纪念。

  这天,张浩脖子上挂着那块玉凤凰,信心满怀地去凤凰山庄购房。在售楼处门口,他不小心与一个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当两人抬头时,都惊讶地盯住了对方脖子上的挂件。原来,那女孩也戴着块玉凤凰。准确地说,张浩所戴的是凤,而女孩所戴的是凰,它们是一对比翼双飞的凤凰。女孩看见张浩的玉凤,立刻惊叫起来:“天啊,玉凤,和我这玉凰原本是一对的!”那女孩看着斯斯文文、意气风发的张浩,顿生好感,于是两个年轻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原来,张浩在凤凰山庄邂逅的那个戴着玉凤凰的海归女孩,名叫曹念恩,是永平公主和侍卫曹刚的后代。这次回国后,她听说杭州凤凰山庄空气佳,景色美,除此以外,对这座形似飞凤的凤凰山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于是就特地到凤凰山庄来看看,谁知道在门口撞到了张浩,而且还撞出了爱的火花。

  张浩呢?他更加开心。做梦也想不到,玉凤凰不仅让自己拥有了高档的婚房,还让自己娶到了如花似玉的娇妻,真可谓好事成双玉凤凰!
扒墓奸屍

  古时有一恶人唤作赵大,偷盗抢掠无恶不作,被官府列为头号通缉犯,曾多次缉拿于他,但此人非常狡诈,几次缉拿都被他逃的无影无踪。
  
  赵大有个弟弟,名叫赵奕,与赵大不同的是,他与人为善,待人宽厚,街坊四邻对他赞誉有加,而且他刚刚通过乡试赢得了秀才的头衔,可谓是光宗耀祖。
  
  赵奕本就仪表堂堂,相貌出众,再加至有功名在身,上门说媒的媒婆都踏破了赵家的门槛,终于与城中一家富商择好了良辰吉日,只待迎娶那富甲小姐。
  
  然而就在大喜之日,新媳妇刚娶进门,县衙公差就闯进赵家捉拿赵大,说是得到了线报,在外逃窜的赵大也返回家中,但却还是被狡诈的赵大逃之夭夭。
  
  于是县衙公差将赵奕作为人质押了回去,认为他是从犯将他关进了牢房,可怜新婚之日赵奕连新娘容貌都未曾见到就被抓了起来。
  
  待得第二日,赵奕上堂受审,新上任的知府王大人是个难得开明的清官,见赵奕仪表堂堂,区区一介文弱书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辈,又不是主犯,实属无辜。
  
  经过问询又得知他正值新婚之日,就从容将他释放了,并宽限一个月的时间去寻觅赵大的下落,叮嘱他一旦发现线索,立刻向官府报官,赵奕磕头谢恩,返回家中。
  
  一进家门,父母立刻上前查看赵奕身体是否有恙,并问他可否遭受过严刑拷打,赵奕笑着回道:“知府大人是位好官,我并没有遭受酷刑,而且已被无罪释放,只不过限我一个月时间找到那不争气的哥哥。”
  
  听得儿子没事,赵奕父母这才放下心来,并让他赶紧去看新媳妇。
  
  赵奕匆匆赶至新房,赶忙向新婚之妻赔礼道歉,并安慰道:“新婚之日发生如此变故,实在未曾想到,让你受惊了。实则怪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如若不然我也不会被抓,让你受委屈了!多亏知府大人明鉴,只关了我一夜就将我放回来了,至此以后,咱们夫妻恩爱,便可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
  
  新娘一听这话如遭晴天霹雳,相公昨夜一夜未归,那昨夜与我圆房的是……。
  
  原来昨夜新娘一直在房内苦苦等候她那素未谋面的夫君,后来果真有一人进房,新娘却不知那不是赵奕,就与他圆了房,再加至那人也确实如流传中的仪表堂堂,新娘也并未起疑心,这才被那恶徒趁机侮辱了。
  
  但新娘并不知道的是那恶徒正是赵奕的哥哥赵大,赵大虽为凶恶之辈,但也端的相貌堂堂,与赵奕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也正是因为这相貌看似柔弱,让人疏于防范,几次作案,都被他得逞。
  
  想到自己已经失身于他人,新娘顿觉有愧于新郎,愧对于父母,由此万念俱灰,悲愤交加,就在夜晚之际,趁人不备上吊自尽了。
  
  她这一死,赵奕便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因为新娘在上吊自杀之前曾留有遗书,遗书里面记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从书信中的描述赵奕也得知那欺辱他的新娘的是他那混蛋哥哥。
  
  可怜赵家刚刚办完了喜事又要办丧事,真可谓是霉运连连。
  
  赵奕也因此异常嫉恨那混蛋哥哥,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千刀万剐,就练弟媳都不放过,这可真是畜生不如啊!
  
  女方的父母在得知女儿刚出嫁两天就上吊身亡,不免找上门来大吵大闹。但是,他们明知女儿死的罪责不在女婿赵奕身上。
  
  再则,无论如何,自家的女儿失身后寻死,这件事若是大肆宣扬出去,恐怕对娘家父母的脸上也不光彩。
  
  于是女方父母提出一个条件:“我女儿死的怨屈,必须把我家陪送女儿的衣服手势,一应用品全部纳入棺材之中作陪葬品,这件事才算了结。”
  
  然而,赵奕父母对新媳妇过门两天就上吊身亡之事也哀痛不已,为了息事宁人,他们满口答应亲家所提出的条件,并一一照办了。
  
  那赵奕为此也不在家中读书,而是出门找寻那畜生哥哥的踪迹,却不曾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反把自己弄得犹如街头乞丐一般。
  
  不过,他对此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游走于大街小巷,他心中暗暗发誓,不找到那混蛋哥哥他绝不回家。
  
  且说那赵大,在得知新媳妇已死,并且葬她的棺材内尽是些好东西,竟起了刨坟掘墓的歹心。
  
  于是,他趁夜深无人之际,掘开了那新媳妇的坟头儿,撬开了棺材盖。
  
  他惊奇的发现,那躺在棺材内的新媳妇儿面色如生,尸体也未曾变凉,极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畜生不由得竟起了兽欲之心,也不管是死人,他剥下了新媳妇的衣服,竟准备奸尸,这可真是变态之至。
  
  恰逢此时,天空阴沉而下,闷雷响彻空中,闪电急骤而至,一下劈在赵大身前,将赵大吓了一跳,险些栽进棺内。
  
  在此情况之下,一般人便会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早已逃之夭夭。但赵大实乃穷凶极恶之徒,对此并不信实,他竟然还继续其行为,进行了奸尸。
  
  而那新媳妇在遭受赵大奸淫之时,竟一下睁开了双眼,趴在其身上的赵大被惊吓的跳将而起,大呼有鬼。
  
  那新媳妇头发披散,将半边脸遮挡,也不曾说话,恰逢一道闪电临至身旁,她的脸却也显得异常的惨白,极像是鬼一般。
  
  赵大虽是恶人,却也怕那鬼来害他,但却还不忘收拾珠翠细软,跳出墓穴,将要一逃了之。
  
  岂料到,天空突然降下雨来,赵大一不留神滑倒在地。霎那间,霹雳一声震响,伴随着闪电降下,赵大活活被雷劈死。
  
  经此一震,那坐于棺材里的新娘竟从棺材中坐起,彻底苏醒,原来她并未死去。
  
  新娘当日上吊身死,只不过是一时气绝,并未真死,赵家人一时哀痛,也并未细细查探就将她抬进棺材而掩埋于坟墓。
  
  而就在她遭受赵大奸淫时,反得真阳之气,已经有了还阳的气息,故而睁开了双眼,后又经几番雷震而才能身体得已动弹,于是才有刚刚那一幕。
  
  第二日,看坟人将此惊人的喜讯告知赵家,赵奕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带人到墓地,接走了还阳的新媳妇,重新结为百年之好。
  
  而赵大的尸体被送到了官府,知府王大人当即下令命刀斧手将赵大碎尸万段,并且当众焚尸扬灰,使他死无葬身之地。
半夜住宿遇女鬼

  本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个农村人,他们两个的名字很特别,其实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张三和李四。
  
  这两个农村人靠下乡收药材为生,每天早出晚归,极其勤奋。
  
  话说这天,两个人的生意非常好,一直忙到深夜,才开始回家去,可是他们今天走出去的有些远,愣是走了很长时间也没能走到家。
  
  天越来越黑了,在不知不觉当中忽然下起了雾,本来就很黑的晚上,现在竟然显得有些诡异了。
  
  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走夜路,心里自然有些发毛,所以便加快了脚步,都想赶快到家去。
  
  后来又走了一段路,二人忽然发现前面有灯光闪烁,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户人家,于是张三就和李四商量,这天太黑了,而且还有白雾,在这种情况下走夜路挺渗人的,要不先在这户人家里借宿一晚上,等到明天天亮了在赶路。
  
  李四感觉张三说的在理,当下便点头答应。于是二人就大步向前,走过去敲响了那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子,年龄大概有七十岁左右,他手里拿着一根蜡烛,借着蜡烛的灯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上穿着一身非常朴素的布衣,一头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就和树皮一样。
  
  见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子,张三立刻点头哈腰,笑脸说道:“大爷您好!”
  
  面对两个突然敲门的陌生人,这老头一脸的敌意,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李四和张三两个人,然后问道:“你们两个是……?”
  
  张三说:“哦大爷您好,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是做药材生意的,今天回家的有点晚了,怕走夜路不安全,所以想在你家住上一晚上,等到明天在赶路。”
  
  也许是因为,张三和李四两个人,对这个老头来说,事从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又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所以这老头对这二人有些戒备之心。老头听张三说完,直接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家里没有空了住不下啦!趁现在还不是太晚,你们两个赶紧回家去吧。”
  
  老头说完之后就要关门,张三见状,急忙推门,说:“哎不不大爷,没有空了也没关系,只要留我俩呆一晚上也好,哪怕让我们俩在院子里躺一晚上就行,主要就是外面不安全,有一面墙都是好的啊。”
  
  张三说完,老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张三见状,急忙从兜里掏出了一些钱递给老头,说:“大爷你看,我们两个不白住,有钱你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这还有。”
  
  李四也急忙从兜里掏出了一些钱递给老头,说:“对对大爷你看,我们有钱不白住,我们两个不进屋里,让我们两个在院子里躺一晚上就行。”
  
  老头看见了钱,顿时就有了改变主意的意思,不过他所表现的,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思考了片刻之后,才说:“其实我们家里还是有一间空房子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敢不敢住。”
  
  张三听老头说有房间,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说:“有房间就好啊,总比躺在院子里强,我们当然敢住了有什么不敢的啊。”
  
  老头说:“就在几天前,我女儿刚刚在那屋里上吊死了,昨天刚下葬,你们难道不害怕吗?”
  
  老头这么一说,这李四和张三两个人,心里还真有点瘆得慌,不过随即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鬼怪之事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的见过,更何况这老头也在这住,都是在一个院子里,要是真的有鬼,难道她还能连她老爹也吓唬不成。
  
  想到这里,二人便放下心来,当下对老头说道:“我们怕什么,怕个鬼啊,难道这世上还能真的有鬼不成啊,没事的我们可以住的。”
  
  老头说:“那好吧二位请进吧!”
  
  在老头的引领下,张三和李四进了院子里。刚走进院子里,突然就从里屋传来了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外面是谁在敲门呀?”突来的声音苍老而又刺耳,把张三和李四吓了一大跳。
  
  老头解释说:“那是我老伴,我女儿昨天刚下葬,她就突然大病了一场,现在连床都下不了。”老头说完叹了一口气。
  
  张三和李四看老头挺可怜的,就多给了他一些钱,老头连声道谢,说今天是遇到好人了。后来老头就带着张三和李四,进了他女儿生前住的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很是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四个板凳,外加一张床。不过桌子上还有很多女人用的东西,老头说:“这些都是我女儿生前用的东西,还没有收拾走呢。”
  
  李四和张三两个人噢了一声,都没有在说话。接着老头又指着梁头上悬着的一根绳子,说道:“我女儿就是在这里吊死的,当时她的舌头伸的很长很长,眼睛瞪得也很大很大,我和她妈妈发现她的时候,她都硬了。”老头说着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四和张三两个人感觉有些不自在,就劝了几句老头。老头擦擦眼泪说:“不好意思啊二位,我有些失态了,我去拿床被子二位就先休息吧。”
  
  他挠了挠脑袋,下了床,穿上了鞋子,悄悄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他又悄悄的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缩回了脑袋,关上了门,满是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转身准备回床上,可是就在他刚把身子传过来,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披头散发,脸色苍白,鸡蛋一样大的眼睛正留着血,张着碗口一样大的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嘴巴里的血液顺着舌头,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
  
  张三看到这恐怖的一张脸,只惊恐的瞪大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尖叫,那女人就突然伸出双臂,一把掐住了张三的脖子。
  
  刚才没来得及尖叫的张三,现在却是来得及了,不过由于脖子被死死的掐住,已经叫不出声了。现在的他,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和那女人一样,张着大嘴巴,伸着舌头,呜呜呜的叫不出声来,双手使劲的掰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
  
  那女人又开口了,她恶狠狠的说:“你们睡了我的床,就要下来陪我,我要睡你们,哈哈!”她说话的时候,长长的舌头动,嘴巴却不动,说完之后,用那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张三的脸。
  
  张三把活命的希望,放在了正在熟睡中的李四身上,他斜着眼睛,朝李四那边看了看,发现李四这家伙还在睡着,身体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压根就没有动过,仿佛早已经死了一般。
  
  张三的脸上,漏出了绝望的神色,慢慢的,他的眼睛开始往上翻,最后黑眼珠不见了,整个眼洞里,只剩下了白眼珠,身体也软了,就像一块肉一样,估计要不是女人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掐着,他就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女人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她也就送开了双手,果不其然,她的手刚松开,张三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然而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女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在床上熟睡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一头撞开了窗户,跳窗户逃跑了。
  
  女鬼见状,顿时大怒,迎头对天,狂吼一声,一步飞起,跳过窗户,便追了上去。
  
  跳窗户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都在熟睡中的李四,原来他一直都在装睡,就在张三去撒尿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过来,见张三去撒尿,突然自己也有一阵尿意袭来,于是他也准备起身去撒尿,可是就在他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间在漆黑中看到,在房屋的正中间,正挂着一个人。屋里虽然很黑,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但是李四也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女人,她所吊挂的位置,正是老头女儿上吊的位置。此时她就左右轻轻的摇晃着,张三走到她脚下的时候,她的脚尖忽然碰了一下张三的肩膀,不过张三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而是直径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李四看到这里,张大了嘴巴,吓得差点叫出声,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尿意也没有了,又躺回了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继续呼呼大睡。
  
  过了一会儿之后,李四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张三撒尿回来了,可是紧接着,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那是张三叫的,李四不知道张三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也不想知道,继续装作呼呼大睡,其实心里早就后悔几百遍了,早知道不住这间房间了。
  
  接下来他又听到张三关上了门,然后走到了床边,上了床,躺了下来。心说这什么事也没有,那张三刚才为什么尖叫了一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张三并没有尖叫?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李四突然就听到,从漆黑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我的床,快还给我……”紧接着又传来了张三的惊呼声:“谁?”
  
  李四知道闹鬼了,在心里叫苦,然后又感觉到张三在推他,可他就是装作睡觉,愣是不敢睁开眼睛。
  
  接下来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又传来了好几次,张三又开始推他,不但推他,还捏他掐他,疼的他咬牙切齿,可他还是忍着痛,装睡不醒。最后张三不推他了,他听到张三尖叫了一声,又感觉到张三慌里慌张的打开了床头灯,下了床,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突然又听到嗯嗯嗯嗯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想要呼喊,脖子被人卡主,愣是发不出来声音一样。
  
  李四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想看看怎么回事,刚把眼睛睁开,就看到了有生一来最恐怖的事情。
  
  他看到正有一个女鬼,在门口死死的掐着张三的脖子。李四看到这里,顿时就是一身冷汗,吓得又赶紧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寻思千万遍,心说能不能逃掉不知道,但是不逃肯定是一个死。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睛,四处巡视一遍,发现了一个窗户,顿时大喜,猛得纵身一跳,撞开了窗户,在地上滚了一下,然后爬起来就跑,嘴里还哇哇大叫着。
  
  原以为女鬼没有发现自己,可是当他回头一看,那女鬼正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李四吓得“妈呀”一声尖叫,又加快了脚步。
  
  奔出了一多里路之后,李四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满头的大汗,几乎快要断氧,突然腿脚一软,一下子摊到在地,已是绝望至极,心说:妈呀!这下我完蛋啦,爸爸妈妈,儿子不孝,不能为您二老送终了,要您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最后孤独一生,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呀。恼的用拳头砸地。
  
  最后那女鬼追上了李四,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给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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