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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嗔怒詈罵 暗藏玄機 石室香冢 悄葬芳魂
羽先生看了趙燁一眼,暗嘆天意,卻板臉訓道:"你有多大本事就想進洞?!你護衛得了勝雪麼?"
"我……"趙燁知道自己的道術和神女宮諸人差了老大一截,原不該出頭,可見到趙勝雪擔心的神色,心頭卻油然生出一種要保護她的念頭,也顧不得自己法力低微,便要與她同去。此刻被羽先生一訓,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臉上便飛上兩片紅雲,低頭不語。
趙勝雪見趙燁主動要提出陪自己入洞,大是感激。此刻見他被師叔訓斥,心下不忍,便走過來笑道:"師叔您就借他幾件防身法寶不就成了?"
"笑話!"羽先生怒道,"本派的寶物豈可亂借!這小子自要尋死,也怨不得別人!"說完在他肩上輕輕一推,罵道,"快走,快走!"
趙燁受他話語相刺,心中早有忿忿之意,如今聽得他如此說,便將頭一抬,笑道:"生死由命,凡事皆講究一個'緣'字,若上天要我死在此處,也是我命該如此!不勞道長費心!"說完,一把拉住趙勝雪的手,大步踏入洞中而去。
羽先生捻須不語。楚凌霜道:"師叔何苦如此說話,有損趙師兄的顏面。"語氣中大有責怪之意。
"哈哈!"藍烜卻笑道,"楚師姐,你師叔這是在幫小燁子呢!"
羽先生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我此番行事,原料無人看得出來;沒想到此子在一旁洞若觀火,將我的心思竟看得一清二楚,隱門法主果然並非浪得虛名!"當下沉臉道,"笑話,我為什麼要幫他?!他非我門中人,生死和我毫無關係!"
藍烜吐了吐舌頭,背著那羽先生做了個鬼臉,閃到一旁,不再說話。
卻說趙燁因一時衝動,拉著趙勝雪進了洞,只見曲曲折折一條通道,沒入黑暗之中,兩邊石壁嶙峋,犬牙交錯。行了幾步,趙勝雪低聲道:"趙師兄,請放開手……"
趙燁這才發覺自己一直都緊緊攥著趙勝雪的手,忙不迭將手一松,臉上頓時熱了一大片,幸好四周昏暗,窘態才沒有被看見。
"對不起,趙師姐。我……"趙燁想解釋道。
趙勝雪笑道:"咱們也別師姐師兄地亂叫了,我跟著他們叫你小燁子,你就叫我勝雪便成。這兒太暗了,你帶照明的東西了麼?"
"沒有,不過我有辦法!"趙燁一面答著,一面將掌中幽火點燃。藍熒熒的火光在洞中搖曳著,映著他們兩個的臉。
"我們朝裡走吧,小心點。"趙燁當先朝通道深處走去,趙勝雪緊緊跟在他的後面。
又朝裡走了數十步,迎面微微有風吹來。趙燁欣喜地叫道:"有風,前面有通路!"當下便大踏步朝前奔去。
果然,再行數步,通道已到頭,原是極大一個石洞,足足有五六層樓那麼高,石壁上端有許多小孔,日光便透過小孔射了進來,將石洞照得非常明亮。洞中央有一高台,上面放著一具石棺。
趙勝雪眼尖,早就看見絳雪劍正插在棺蓋之上,雖然怕這石棺中有什麼古怪,但仗著集翠裘護身,便大膽去拔。堪堪剛觸及劍柄,便覺得有一股大力將自己的手彈了開來,身子站立不穩,差點從台上掉下來。
趙燁忙上前將她攙扶住,低聲道:"別著急,先看看再說。"兩人轉到棺後,看見棺上刻著幾行銘文:"白璧無瑕,黃泉行止。魂斷峰頂,骨埋山趾。我作誓詞,祝霾壙底。千百年後,有人發此。爾心悔耶,消為泥滓。爾儻無悔,心終不死。"
下面是落款:"崔元之為愛侶祝飛雪而作"。
"原來那個男的跳崖並沒有死,還把她的妻子葬在此處。"趙勝雪嘆道。
"這絳雪劍原來是來此護衛故主的,鋼鐵有情,九泉之下當無憾了。"趙燁望著那把絳雪劍道,"這祝飛雪既然是貴派長輩,應該正禮祭拜才對。"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勝雪對著石棺跪了下去,三叩首,祝道:"晚輩趙勝雪,特拜見本門前輩。"趙燁也在後面鞠躬行禮。
趙勝雪禮畢,剛剛站起,便見那絳雪劍跳躍而出,在空中盤旋了三圈後,直至落到了她的面前。趙勝雪大喜道:"多謝前輩贈劍!"上前握住劍柄,輕輕一拔,就覺得有一股暖流從指尖流向心頭,她知道絳雪劍已經接受了自己這個新主人,風霜雨雪四劍終於又能聚在了一起。
"我們也該走了。"趙燁輕聲道,"大家還在外面等著呢。"
趙勝雪收起寶劍,又朝石棺磕了一個頭,這才和趙燁一起朝洞外走去。剛行了幾步,便聽見身後"轟",像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他們忙回身,發現棺蓋裂成了兩半,掉了下來。原來絳雪劍削鐵如泥,落下之時,早已將石蓋刺裂,此刻裂痕加劇,吃不住重量,便碎裂開來。兩人大驚,趙勝雪更是面如土色,叫道:"糟糕。毀壞了前輩的陵寢,這可怎麼辦?"
趙燁安慰道:"這是絳雪劍的緣故,和你無關。說不定正是祝前輩要顯露給我們看也未可知。"說完,壯起膽子走到石棺邊上,探頭往裡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之色,猶帶著一絲欣喜的神情,對趙勝雪招手道:"你快來看呀!這事兒果真奇怪!"
第十九章 但見屍骨成碧水 情昭日月證丹心
趙勝雪惴惴地走過來,往棺中看去,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是貯著滿棺的清水,綠油油的,透出刺骨的寒氣。
"怎麼會這樣?"趙勝雪奇道,"沒有屍骨。"
"'爾心悔耶,消為泥滓。'而現在只是化成一汪碧水,不帶絲毫渣滓,可見祝前輩……"
"她至死不悔!"趙勝雪嘆道,"'爾儻無悔,心終不死。'既然是死在宮主手中,定是違反了宮規,我也只能同情他們之遇。"她注視著棺中的碧水,搖著頭低聲說道。
洞中光線甚暗,根本看不清水下面,趙勝雪凝視了一會兒,隱隱約約看見水底似有些什麼事物,便告訴了趙燁。趙燁視了一陣,亦不甚清楚,又不敢伸手去撈,正在遲疑間。就看見水下"咕嘟咕嘟"地冒起泡來,起先只是如串串細珠,但漸漸地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滿棺皆沸,竟像是下面有把火在燒一般。
趙燁拉著趙勝雪退開了幾步,棺中水汽蒸騰,彌漫開來。兩人均不知會出何事,都全神戒備。忽見"砰"地一聲,水花四濺,幸好隔得遠了,兩人的衣衫才未被沾濕。便在此時,從棺中飛出一個綠色的光點,快捷無倫地朝他們射了過來。
趙勝雪眼明手快,揮劍一擋,"叮"地一聲,已將那光點擊開,但自己手臂也是一陣酸麻,幾乎握不住寶劍。那光點在石壁上彈了一下,又朝他們飛來。趙勝雪已然無力再格。趙燁急忙閃身護在她前面,搶過絳雪劍,將刃衝外,直劈而去。光點恰好撞上劍鋒,趙燁只覺虎口一震,長劍已脫手,光點毫無阻滯,直朝他胸口飛來。
就在這危急時刻,趙燁肩頭忽覺一陣火辣辣地,有熏炙之感,接著那股感覺仿佛是一條爬蟲般,迅速地從肩頭移到了胸口。也正在此時,光點恰好擊中。便聽得"當"地一聲,如金鐵相擊,那光點竟陷在了他的胸口。
這一下仿佛被一柄大錘狠狠地砸了一下,幾乎肋骨寸斷,趙燁屏住呼吸,強忍著疼痛,用手指拈住光點,拔了出來。
趙勝雪大驚道:"你沒事吧?"
趙燁搖了搖頭,將光點交給了她,然後背轉身子,將上衣解開,察看傷勢。果然,在胸口處無端多了一片薄薄的護胸甲,非金非鐵,竟不知是何物所鑄,此刻上面有一個淺淺的凹槽,自然是光點擊中的地方。他輕輕地將薄甲取下,整個胸口便露了出來。只見左乳下方碗大一塊紫青淤斑,他試探著呼吸了一下,胸部起伏牽動,隱隱有些生疼。自覺肋骨未斷,乃是皮肉傷而已,這才放心,將衣衫系好,轉過身來。
趙勝雪手中的光點比剛才黯淡了不少,可以看出它的形狀像是一枚珠,直徑約有一寸,渾圓,作碧綠色。趙燁將薄甲給她看了,詫異地說道:"怎麼會多了這玩意兒?"
"呀!這是師叔的流水玄龜甲。"趙勝雪驚道,"怎麼會在你這兒?"
"流水玄龜甲?"趙燁有些不明白。
"是啊。動若流水,堅若玄龜。平時有質無形,看不出來,一遇到外力襲來就會自動防護受擊之處,是一等一的寶物!"趙勝雪羡慕地看著他手上的薄甲。
趙燁似懂非懂,忽覺得手上一熱,那種熱辣辣的感覺又出現了,忙低頭看時,卻驚訝地發現手中的薄甲竟淡淡地沒入自己的手掌之中了。
"別傻愣著了,快來看看這顆珠子。"趙勝雪在一旁叫道。
光點已經完全黯了下來,成為了一顆普通的珠子。趙勝雪將它在掌中轉了轉,說道:"你看,珠子裡有一點紅的東西!"
趙燁接過珠子,高高舉起,果然在珠子的下面有一滴殷紅之色,狀若鮮血。他將珠子輕輕地轉了轉,那滴紅色也隨之轉動,始終位於最低端。趙燁指著石棺道:"這珠子是從棺中飛出,定是祝前輩將遺物相贈,你也一併收下了吧。"
"不!此珠是被你抓到的,該由你收下才對!"趙勝雪推辭道。
趙燁謙讓了許久,無奈趙勝雪執意不收,只好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還給祝前輩吧。"說完走到棺邊,欲將珠子投入。卻見棺中滴水全無,只余白衫一襲,已半爛,中有紅色石一塊,似心之形狀。趙燁大膽將它取出,果然是人心一枚,血管分明,纖毫可辨,只是已經化作了石質。
"'爾儻無悔,心終不死',想不到真的是這樣!"趙燁嘆道。
趙勝雪道:"且都拿出去讓師叔看看,他熟知本門掌故,或許知道。"
趙燁自是同意,便和趙勝雪出洞而去。
眾人在洞外等候了半日,都心焦難耐,此刻見二人安然無恙出洞而來,趙勝雪手中握著的正是絳雪劍,均大喜。趙勝雪先將集翠裘脫下,交還給了羽先生,再將洞中的所見向大家略微說了一遍。
羽先生聽罷後捻須道:"原來她就葬在此處,我也時至今日方知!算來她該是你們的師叔了。"他苦笑了一下,"呵!好一個'心終不死',崔元之有如此有情人,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啊!可惜造化弄人,天地不容,終究還是幽冥相隔。雖有碧血丹心為證又能如何?"
第二十章 求珠塵 萬物皆有定 鑄大錯 斯人竟成狂
趙燁將珠子呈上道:"這顆珠子,不知為何物。"
羽先生拿過珠子,轉了轉,笑道:"這是赤心珠,為祝飛雪元神所煉,竟成至寶。小子,你有沒有受傷啊?"
趙燁行禮道:"多謝前輩賜甲,要不然在下定然是命喪當場!"
羽先生在他肩頭輕輕一抓,早已抓起一物,放入了懷中,然後把赤心珠交給趙燁道:"好好留著,可做防身之寶。"又將石心接過,細細看了半天,嘆道:"飛雪其心如石,至死不悔,你們將它帶回神女宮給你們師傅看看,就說是我說的,讓她想想當年我們的所作所為是否錯了!"
秦若風正色道:"師叔莫要這麼說。神女宮門規森嚴,掌門那樣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羽先生搖頭道:"你呀,越來越像你師傅當年的模樣了,神女宮宮主的位置將來恐怕也要你來坐的。"一面說,一面望著她直搖頭。
趙勝雪忙道:"我們會給師傅帶話的,師叔你多保重,我們走了。"說完便和三位師姐飛天而去。
藍烜笑道:"既然此間事了,那我們也該告辭了。我們還要去找那神泥救人呢。"
趙燁這才想起在地塹中所挖之土,忙將玉匣取出打開道:"這是我在那地塹中挖來的土,能在暗處生光,定非凡物。"
藍烜接過去細細看了一遍,笑道:"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正是神泥,又叫珠塵,久服可以辟谷長生!"
姜輝笑道:"那我們快去多挖點。也好在修行時拿來當飯吃啊。"
眾人便又回去找那條地塹,可是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了,那些藤蔓的下面都變成了堅硬的實地。
"這是怎麼回事?"趙燁驚道。
羽先生微微笑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神泥該為你所得,這本是緣。但只得一盒之數,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能。"
藍烜點頭道:"先生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回去吧,奕飛還在等著我們呢!"當下便和羽先生告辭。
羽先生甚是熱情,送他們到了山下方才回去。
五人趕回了城隍廟,將玉匣交給了崔慎思,讓他辨別。
果然,崔慎思十分激動,捧著玉匣連連點頭道:"是的,就是這個!飛雪有救了!"竟眼眶兒通紅,喜極而泣。
"飛雪?!"五人異口同聲大叫道。
崔慎思驚道:"怎麼,莫非你們……"
趙燁點了點頭道:"我們遇到了神女宮的人。"
崔慎思臉色有些難看,低沉著聲音道:"她們說了些什麼?"
歐正清搖頭道:"什麼都沒說,就是一位叫趙勝雪的姑娘來黃山找絳雪劍。"
"絳雪劍……"崔慎思望著遠處喃喃道,"那是飛雪的佩劍,當年……當年我在三峽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拿著絳雪劍,一身白衣……"說到此處,昔日往事浮上心頭,話語便愈轉溫柔。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好笑。
藍烜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已經把神泥找來了。就可以幫奕飛重塑肉身了。"
崔慎思這才回過神來,問道:"那她們找到絳雪劍沒有?"
趙燁點頭道:"找到了。還發現了祝飛雪前輩的石棺。"他這一句話甫出口,便見崔慎思仿佛被針扎了一下般直跳了起來,大叫道:"什麼?你們居然找到了飛雪的陰居?"
齊格勒上前道:"事實上是絳雪劍帶著我們找到的。"當下便將事情簡要地敘述了一遍。
崔慎思臉色煞白,眼眶通紅,顯然情緒十分激動。當他聽到棺蓋斷裂,不見屍骨,只余赤心一顆時,再也忍不住,淚水涌出了眼眶,仰天叫道:"飛雪啊飛雪,任世人如何評說,你始終不後悔跟我在一起。我此生已無憾了!"他轉頭問趙燁道,"你們可曾把赤心帶來?"
趙燁搖了搖頭道:"沒有,被羽先生交給了趙勝雪帶回神女宮去了,只有……"他話未說完,就見崔慎思身子一軟,搖搖晃晃似乎要跌到。歐正清忙上前將師傅扶住。
崔慎思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神女宮把赤心帶走了?"語氣大是嚴厲。
趙燁不明白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實話實說,點了點頭。
"天哪!為什麼會這樣!"崔慎思大聲叫道,一把推開了歐正清,便朝廟門奔去。馬道長在後面大叫道:"慎思!"但崔慎思不答應,也不回頭,只是朝外狂奔。忽然被山門的門檻一絆,跌倒在地。
眾人都是大驚,看來崔慎思此刻正是魂不守舍,連門檻都未曾注意到。歐正清趕了過去一面叫道:"師傅,你怎麼了?"
崔慎思手一撐,便已站起,回頭叫道:"你別過來!"
歐正清被他一喝,不禁停下了腳步。眾人見崔慎思臉上被石子兒劃了老大一個口子,鮮血長流,可他自己卻渾然不覺。他的目光從左至右掃了一遍,眾人被他看得心中直發毛。
崔慎思伸手一指,啞著嗓子道:"你們幹的好事……"話未說完,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他也不驚,伸手在脣際一抹,一手捂著胸口,踉踉蹌蹌朝巷外跑去,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歐正清幾乎要哭出來了,語帶哭腔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傅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趙燁搖頭道:"不知道啊。難道我們做錯了什麼事?"
藍烜點了點頭,無奈地嘆道:"我們的確做錯了一件事!"
第二十一章 無雙神術 柳枝作骨 絕頂妙法 珠塵生肌
"那顆赤心中必定蘊著祝飛雪的魂魄,崔師叔就想用神泥來讓他復生。可現在……"藍烜搖了搖頭,不再繼續。
"那師傅會去哪裡呢?"歐正清焦急地問道。
"還會去哪裡?"齊格勒望著門外道,"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眾人異口同聲道:"神女宮?!"
"他是想要把飛雪要回來。"
"糟了!"歐正清叫道,"神女宮主正是殺死祝前輩的人,師傅這麼去豈不是凶多吉少?不行,我要跟著去!"說完便朝廟門外奔去。
"正清!"馬道長大聲喝道,"站住!"
歐正清不敢違拗他的話,只好停了住腳步。
馬道長嘆了口氣道:"正清你司勾魂之職,怎能擅自離開?你們都留下,幫助你們的朋友塑身。神女宮由我去就可以了,馬家在江湖上還有三分薄面,她們應該不會為難我的。"
"道長……"歐正清一時間竟無語,唯有緊緊地抓住馬道長的手。
藍烜道:"正清,就讓道長去吧。我們再派人去黃山求羽先生幫忙,相信你師傅不會有事的。"
歐正清點了點頭,放脫了手道:"那黃山我去!"
藍烜正色道:"你還有冥差,不能擅離。黃山就讓六師兄去吧。"說完便回頭吩咐姜輝前往黃山一趟,然後搭著歐正清的肩膀笑道:"你還有什麼不放心麼?"
"既然都安排好了,那麼咱們快點來救奕飛吧!"趙燁急道。
"別急。我們先送送道長,順便買點材料。"藍烜笑道。
眾人送走了馬道長和姜輝後,在藍烜的帶領下轉往菜市場而來。
"幹什麼?要燒菜麼?"趙燁不解地問道。
藍烜在他後腦勺上輕輕地擊了一下,笑道:"當然不是!快去買五隻烏骨雞來!"
"買雞?"趙燁有些不明白。
齊格勒推了推他道:"掌門師弟讓你去買自有他的道理,我跟你一塊兒去。"兩人便朝攤位走去,不一會提拎著五隻白羽烏雞回來。
"行了,咱們回去吧。準備和泥!"藍烜笑道。
"好,我去打水!"趙燁端起臉盆便要外走。
"這是神泥,怎麼能用水和呢?你去院子裡砍一些柳枝來。正清,你去把它們殺了,用血來和泥!"藍烜指著那五隻烏雞道。
歐正清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有什麼講究麼?"
藍烜點頭道:"當然了。雞屬木,而骨反烏者,巽變坎也。即接受了水、木之精氣。加上用鐵盆和泥,最後用烈火焚烤,塑出來的人身才會合乎五行,通達陰陽。"
"原來是這樣!真長見識!"齊格勒一面讚嘆道,一面殺雞放血,不一會兒便積了滿滿一盆。而趙燁也興衝衝地抱了一大捆柳枝回來。
然後藍烜將趙燁所挖得的神泥放入一個鐵盆中,讓歐正清慢慢地將雞血倒入,同時齊格勒在邊上拿了一根鐵棍不斷地攪著,等到泥漿的稀稠程度合適的時候,藍烜就做了個手勢,示意歐正清停止加血,接著將雙手伸入盆中,如同和面般用力地揉搓著。
慢慢地,一盆珠塵被揉成了血紅色的稠漿。藍烜一面攪著,笑道:"現在我們只需搭個人的骨架就行了。"
齊格勒拿刀將柳枝按照人的骨架長短截出了胸、肋、脊、肱,臂、髀、脛及勞堂諸骨,用細線編在了一起,又用細的柳條編製髖胯和頭骨,全部搭配起來,略略成一個人的模樣。
藍烜便往上抹泥。先粗粗涂一遍,待其少幹,則上第二層。如此反覆上了九遍,泥人的腿已有二手環合般粗細,方才停止。
藍烜又拿出一柄小刀和一把小鏟,細細塑出手腳眉眼肌肉並身體其他各細節部分,最後將皮膚打光,又在泥人頂門處用針插了幾個小孔,在表面略微抹了一些稀泥,使外表看不出來,再用炭火熏蒸一個小時,這才算大功告成。
別看敘述簡略,可這些活讓四名少年足足忙了三天,尤其是塑像的藍烜,更是不眠不食,眼中布滿了血絲,不過看著許奕飛的樣子一點一點在自己手下浮現出來,他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好了!"藍烜拍手道,"你們看如何?"
眾人面前出現了一具許奕飛全身裸象,栩栩如生。不但形似,連神韻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太象了!"趙燁讚嘆道,"真的跟活人一模一樣!小師弟你太厲害了,都快趕上泥人張了!"雖然藍烜已是掌門,可是趙燁依然喜歡像當年一樣叫他小師弟。
"我去找點東西來,"歐正清笑道,"總不能讓他光著身子成人吧?"他進去拿了一條大浴巾圍在了泥像的腰際。
"哈,奕飛象是剛從澡堂子裡出來。"齊格勒指著泥像笑道。
大家一看,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眾人又鬧了一陣,方把泥像移到了一個不通風的房間中,並用厚厚的布簾把窗戶全都遮住,不讓一絲光亮進入。
藍烜拿過關著許奕飛元神的小葫蘆悄聲道:"奕飛,你只管進去便是了!"將塞子打開,一個光點飛了出來,在空中盤旋一陣後,飛入了泥像的頂門中。
眾人再看那塑像,發現似乎起了一些變化,原本是泥做的死物,如今竟似乎有些生氣從臉上散髮出來,而那雙眼睛中也仿佛有了一絲神采。
第二十二章 驚覺妖人行假代 靜候摯友聚真元
三天過去了,可是泥像依舊還是老樣子,一動不動地杵在那兒。趙燁每天都陪在它邊上,和它說話,可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泥像仍舊是泥像,他甚至懷疑藍烜的辦法起來。
"奕飛,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我知道你聽得見的。"趙燁靠在墻上望著泥像道,"你可要快點恢復過來啊,我們都在等著你!有小齊,有小師弟,還有新朋友正清,我們都在盼著你早日取得肉身,到時候我們又能在一起並肩作戰了!我……"他說到此處,竟有些哽咽起來。
"小燁子,吃飯了!"齊格勒在門外喊道,"今天我做的是烏雞湯!"
趙燁笑了笑,這幾天他們是上頓烏雞,下頓烏雞,現在弄得一聽見"烏雞"兩個字就止不住反胃。"奕飛,我去吃飯了。待會兒再來陪你。"他走出了房間,悄悄掩上了門。
桌子就擺在院中,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雞湯。可這頓飯個個吃得愁眉苦臉,趙燁剛吃了小半碗飯便放下了碗筷道:"我吃飽了。"
歐正清也忙不迭地拍著自己的肚子笑道:"我也飽了,好飽啊!"還誇張地打了一個飽嗝。
齊格勒左看看右看看,奇道:"前天你們要吃一大碗,今天怎麼小半碗就飽了?莫非是嫌我的廚藝不精?!"
趙燁和歐正清急忙大搖其頭,辯解道:"哪有哪有!小齊的水平都快趕得上中南海的國廚了!是我們肚子實在太差勁,只能看著這麼香的美味,卻再也吃不下了。真是可惜啊!"
一面還作出極為惋惜的神情。
藍烜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噴了一桌子米飯,哈哈笑道:"你們就甭裝了。齊師兄啊,你也不會換個花樣?天天煲雞湯,而且同一個味道不差分毫,任誰都會喝厭的。"
齊格勒搖頭道:"誰說的?我天天都施捨給廟外的乞丐喝,也沒見他們厭啊!是你們太挑剔了,從明天開始我不煮飯了!你們自己燒吧!"
"哈哈,齊師兄生氣了。我們快給他賠個不是吧。"藍烜笑嘻嘻地說道。
齊格勒忙站起身來道:"這可不敢當!廚房裡還有半鍋,我去盛湯!"說完端著盆子進了廚房。
藍烜悄悄地說道:"也真難為你們了!"
趙燁笑道:"其實齊師兄的廚藝還是極好的。"
正談笑間,齊格勒捧上了滿滿一盆雞湯,笑著問道:"你們在談什麼啊?"
"我們在說小齊你廚藝精湛,堪稱食神啊!"歐正清大拍其馬屁。
果然高帽人人愛戴,齊格勒笑著道:"哪裡哪裡。你們要是喜歡吃的話,我明天再做。"
"還來?換個做法吧?"趙燁哀求道,"別又是煲湯。"
齊格勒撇了撇嘴道:"好吧,那明天就做個紅燜雞塊。"
藍烜側頭打量了他一番,笑道:"那我也想嘗嘗你的手藝。"
齊格勒幫每人都盛了一碗雞湯,然後笑著說道:"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奕飛。"
"我陪你一起去吧。"藍烜站起身來笑道。
"不用了,掌門師弟還是慢用雞湯吧。"齊格勒伸手便要將他按回去。怎知藍烜手腕一翻,便已扣住了齊格勒的脈門,笑道:"還是我陪你去吧。"
這下出乎眾人意料,趙燁忙道:"小師弟,你這是幹什麼?"
齊格勒也一臉的苦相道:"掌門師弟,怎麼了?"
藍烜沉聲道:"正清,去廚房看看!"
歐正清答應著,跑進了廚房,不一會兒,攙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怎麼這兒也有一個齊格勒?!"他大叫道。
兩個齊格勒面貌衣著完全一樣,只不過歐正清攙著的那個低著頭,臉色煞白,顯然已是昏迷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燁驚道。
"哈哈哈!"被藍烜扣住脈門的那個齊格勒仰天笑道:"果然是隱門法主,終究還是被你識破了!"
藍烜低聲道:"閣下究竟是何人?是否要對奕飛不利?!"
假齊格勒搖頭道:"非也非也,在下並不是來破壞許少俠成形的。而是奉了上命,來接許少俠前往一處靜養。"
"貴上是誰?!"趙燁問道。
"這個恐怕在下不能說。"假齊格勒為難道,"不過我家軍師卻是各位的舊交,相信諸位很願意讓在下帶走許少俠的泥胎。"
"笑話,看你行事如此詭異,定是妖邪一流,我們怎麼會認識你家軍師?!"趙燁喝道。
假齊格勒微微一笑道:"在下來時軍師曾吩咐道,若是被法主擒獲,有一聯要奉上,而法主您聽了以後必定會放了在下。"
藍烜冷哼了一聲道:"你且念來!"
假齊格勒清了清喉嚨,緩緩念道:"浮雲起自心底,奇峰生於胸中。"
趙燁和歐正清尚未聽明白,藍烜的臉色已經大變,顫聲問道:"真的是他?"
假齊格勒點了點頭,笑道:"法主,在下可以走了麼?"
藍烜鬆開了手,低聲道:"我想見他!"
假齊格勒搖了搖頭:"這個恐怕不太可能。軍師身體還未復原,不能見外人。"
藍烜笑了笑道:"那麼你走吧。"他的手輕輕地在空中揮了一下,無意間碰到了假齊格勒的手臂。假齊格勒卻有些不相信,驚訝地看著藍烜,問道:"我可以走了?"
藍烜不再理他,走到齊格勒面前,用手掌貼著他的太陽穴,揉搓了一會兒。齊格勒呻吟一聲,清醒過來。
假齊格勒不敢停留,轉身朝廟外而奔。趙燁閃身攔在他面前,大聲喝道:"難道想一走了之?"
"讓他走!"藍烜制止了趙燁。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假齊格勒從他身邊掠過,消失在小巷中。
第二十三章 計出萬蟻蝕 行差一著棋
"小師弟,你怎麼就放他走了呢?"趙燁跺腳道。
藍烜笑了笑:"他會回來的。"他將齊格勒扶到了桌邊坐下,又喂了他一碗雞湯,這才問道:"當時是怎麼回事?"
齊格勒拿手輕輕地擦著額頭,一面說道:"我剛把盆放下,就覺得背心一陣劇痛,就暈過去了,連他的樣子都沒見到。他的易容術的確很厲害,竟然化得和我一模一樣,不知道是什麼人。"
"他再厲害也比不上小師弟,一眼就看出他是假冒的!"趙燁笑道。
藍烜搖了搖頭道:"他若一聲不吭,我也就被他瞞過去。言多必失,他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結果露出了馬腳。"
"什麼馬腳?"趙燁將當時情形在腦海中細細地回溯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你當時求他把雞換個做法,他是如何回答你的?"藍烜提醒道。
"他說給我們做個紅燜雞塊,怎麼了?"趙燁還是不太明白。
齊格勒卻一拍大腿,笑道:"原來他是這樣露的餡。難怪會被掌門師弟看出來。"
"你們到底再說什麼啊?我都搞糊塗了。"趙燁撓著腦袋問道。
藍烜一指齊格勒,笑嘻嘻地說道:"我這個師兄,生平最恨的就是煎炒烹炸鍋碗瓢盆之事,這煲雞湯我爹足足教了他五年才學會。要不是姜師兄不在此處,就算打死他他都不願下廚的,怎麼會主動為你們做什麼紅燜雞塊呢?"
齊格勒也笑道:"廚房應該是女人家待的地方,大丈夫豈能一天到晚窩在那兒?你說是不是啊,正清?"
大家這才發現歐正清在一旁半天沒吭聲,一直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難解之事。
"怎麼了,正清?"趙燁關切地問道。
歐正清嘆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迷惘的神情:"那副對聯我好像在哪兒聽過或見過,可惜就是想不起來了。"
"是啊是啊,那對聯到底是什麼意思?那人說他們的軍師是我們的故友,會是誰呢?"趙燁也問道。
藍烜拿筷子沾了點雞湯,在桌上將對聯寫了下來,然後道:"你們且將第二字連起來念念看。"
"浮--雲,奇--峰……雲峰?是雲峰?!"趙燁驚叫道。
藍烜點了點頭:"不錯,所以我就想見一見他們的軍師。他說軍師身體尚未復原,難道也是用了柳骨泥胎,借形化氣之法?"
"他們也找到了神泥?不可能,那條地塹已經合攏了,世上僅存的神泥就是我們手上這一匣了。"趙燁道。
"可惜那人被藍掌門放走了,要不然倒可以問問他。"歐正清嘆道。
"哈哈,無妨無妨。"藍烜大笑道,"他自然會回來的……"他話音未落,廟門口一人直撲進來,叫道:"求法主饒命,饒命啊!"
眾人抬眼望去,正是剛才假冒齊格勒之人,只是他臉上的化妝已經去掉,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滿臉虯髯,倒也英氣勃勃,可是此刻他額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臉上肌肉扭曲,滿是惶恐之情。
藍烜舀了一碗雞湯,慢慢地喝著,連頭都不抬一下。那人跪在桌前不斷地磕頭,"砰砰"有聲。
過了半晌,藍烜長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不肯說麼?"
那人搖了搖頭,咬牙道:"但請法主高抬貴手饒過在下,法主若不願,只當在下命不好,該絕於此。其餘的事情卻休提起!"
"你小子還挺橫的啊?!"趙燁在一旁喝道。
藍烜點頭道:"倒是個硬漢子。也罷,且饒過你這一回,你回去轉告你家主人,明晚三更,我在蘭星酒店天台等著他。"說完從袋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藥給那人,"這顆紫雲丸可解你身上的蠱毒,快快去吧。"
那人接過紫雲丸,又朝藍烜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離去。
藍烜望著他的背影道:"這人果真硬朗,連萬蟻蝕的痛苦都能忍受住!"
"萬蟻蝕?"趙燁一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那種萬蟻蝕身的痛苦他是經歷過的,幾乎超過人類所能忍受的極限。而此人居然沒有昏倒,還能堅持說話,實在是堅強之極,難怪藍烜要嘆服了。
"要是他主人不來怎麼辦?"趙燁問道。
"要是不敢赴約,那我們就實行第二套方案,直搗黃龍!"藍烜放下湯碗說道。
"你是說……引路蜂?"趙燁也猜到了七八分。
藍烜笑了笑,尚未說話,忽地臉色一變,霍地站了起來,叫道:"不好!正清和齊師兄守著奕飛,小燁子快跟我走!"
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按藍烜吩咐,留下齊歐二人。趙燁跟著藍烜出了廟門,直往蘭星酒店趕去。
"怎麼了?"趙燁邊行邊問道。
藍烜臉色凝重,領著趙燁來到了大廈的天台。
時值午後,日光極盛,耀得人眼都睜不開來。趙燁手搭涼棚向前望去,只見一人撲在欄桿上,頭低低地垂著,看衣著身形,正是剛才那個人。
藍烜走過去,將那人搬轉過來,嘆道:"還是被他發覺了。雲峰啊雲峰,真的是你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人雙眼翻白,已然斃命,除了手臂上一塊由於萬蟻蝕造成的漆黑外,並無任何明顯的傷痕,手中卻捏著一封信函。
第二十四章 昔失楚弓 未覺汶陽田返 今歸趙璧 方見合浦珠還
藍烜抽出了信,只見上面寫道:"字奉隱門法主尊前:蝸居寒舍,實不足以逢迎大駕,故攜僕魂而走,勿怪。明日之約,自當前來拜會。"字跡挺拔,筆力遒勁,下面卻不著落款。
藍烜看罷,嘆了口氣,將信交給了趙燁道:"此人不知是敵是友。但其行事頗為詭異,不象是正道中人。"
"他說明天來赴約,到時候就知道了。"趙燁將信疊好,放入口袋中,然後指著屍體道:"這個怎麼處理?"
"他將魂魄帶走,看來這肉體是要捨棄的,那就清理掉吧。"藍烜一面說著,一面在屍體上撒了一些粉末。
很快,屍體上便流出清水來,同時體積也開始慢慢地縮小,到的最後縮成三寸來長的一個小人兒,眉目宛然,就好像木刻的人偶一般。藍烜將那小人兒撿起來,用地上剩下的衣服擦拭乾淨,然後拍了拍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趙燁,笑道:"走吧。"
"太神奇了!這……這是什麼粉啊?"趙燁問道。
"這是縮骨粉,苗疆許多寨子的巫師都會配製。這些小人兒我們一般就拿來煉屍丹。"藍烜一面玩弄著手上的小人,一面說道。
"屍丹?這個名字好邪啊。"
"邪麼?我倒不覺得,是用屍體煉的,又不是用活人。"藍烜白了他一眼道,"你的赤心珠還不是用元神煉就?半斤八兩!"
"這顆珠子其實應該給崔師叔的。"趙燁道,"畢竟是祝前輩的遺物,我怎麼能擅占呢?對了,馬道長去了這麼多天,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藍烜搖了搖頭道:"是啊,姜師兄也是毫無音訊,實在是有些奇怪。"
兩人邊聊邊走,轉眼間就回到了城隍廟中。卻見歐正清一臉喜色地從房內跑了出來叫道:"許少俠有起色了!你們快來看!"
兩人忙搶進房去,見那泥胎上籠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勾勒出一個人的形體。
"成了!"藍烜喊道,"奕飛他的元神已經開始初步凝聚,再過上十來天就能基本復原了!"他說著話的時候,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
趙燁走近細細觀看,那個人形是原是順著泥胎所生,高低起伏,無不吻合,帶著極淺極淺的肉色。他輕輕叫道:"奕飛,你聽得見麼?"
"你不要急。"藍烜道,"奕飛現在只是粗具形體,起碼得三天后才能恢復感覺。如今卻有個大難處。"
"什麼難處?"歐正清問道。
"凝聚實體會消耗大量的元神,如果沒有靈氣補充的話,很有可能會衰竭銷蝕,前功盡棄!"藍烜望著泥像道,"我們得把它搬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搬去哪兒?"趙燁問道。
"蘭星酒店地下的眾帝之台!可是這麼大一件物品,白天進出難保會被人發現,咱們只等晚上悄悄地從後門進去。"
到了午夜,藍烜找了一個大麻袋將泥像包好扎緊,然後由趙燁和齊格勒抬著,往蘭星酒店後門而來。
門口雖然站著兩名保安,可是對於藍烜來說,讓他們睡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們悄悄地從後走道進了大廳。按計劃由歐正清前去服務台假裝詢問事情作為掩護,剩下的人抬著包裹來到電梯旁的消防箱前。
"這只是個消防箱啊。"趙燁低聲道。
藍烜點了點頭,笑道:"小小障眼法,怎麼連你都瞞住了不成?"他咬破中指,將一滴血滴在了上面,然後念道:"萬般虛幻,速顯真形!"
消防玻璃櫃消失了,出現的是一扇雕著鬼臉的桃木小門。藍烜推開了門,招手道:"我們快下去吧。"
門後面是一條甬道,斜斜地伸入地下。他們走了良久才到了盡頭,那兒也有著一扇同樣的桃木小門。
"我們到了!"藍烜道,當先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小小的石室,中央有一個石頭做的平台,大約兩米來高,不過中間有一道裂痕,斷成兩截,上面貼著幾道符籙。
"咦。這是奕飛的符。"趙燁驚道,"那張是雲峰的!他們來過這兒?"
藍烜點頭道:"是啊,說來話長。我們先把奕飛的泥胎放好再說。"於是便拆了包裝,將泥像豎了起來。藍烜一指那高台道:"放到那上面去吧。"
趙燁先爬了上去,準備接應,便看見台中間放著一個小小的錦盒,下面還壓著一張紙。
"喂,這上面放著東西呢!"他一面說著一面走了過去,將錦盒與紙都撿起,然後跳下了高台,遞給了藍烜。
藍烜先接過紙,將其展開,見上面只有四個大字:"物歸原主"。不由得心中一震,雙手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怎麼了?"齊格勒見掌門神情有異,過來問道。
藍烜卻不回答,只是眼眶兒微微有些發紅,他接過錦盒緩緩撫摸著,嘆道:"真想不到還能和你再見面!"
"掌門師弟,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齊格勒有些擔心地問道。
藍烜揉了揉眼睛,笑道:"沒什麼,小燁子,你將這紙和那封信對一下筆跡。"
趙燁依言掏出那封信,和紙上的字作了一番比較,然後道:"應該是同一個人寫的,從這個'主'字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難道是這錦盒那個人給你的?"
藍烜嘆道:"此人一會兒對我們施恩,一會兒又要帶走奕飛,行事莫測,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施恩?施什麼恩了?"趙燁奇道。
藍烜將錦盒舉起道:"就是這個。隱門法主的信物--翡翠黃雀!"說完將盒蓋打了開來。果然,裡面的緞面上放著一個玉雕的雀兒,展翅回首,喙中銜著一蟲,象是在捕食時受驚欲飛,活靈活現,惟妙惟肖。
齊格勒大喜道:"真的是翡翠黃雀!太好了!咱們有了它,再也不會被誤認為是李鬼了!"
第二十五章 法授傳屍術 天助降月華
"翡翠黃雀當時是被雲峰扔到這下面去的。"藍烜望著石台道,"那人居然還能把它拿回來,太不可思議了!"
"那下面封著什麼?"齊格勒好奇地問道。
"是上古魔物相柳,又名相繇,九首蛇身,為禹所殺,其靈就鎮在這個眾帝之台下。後來我們以翡翠黃雀引地龍為餌,將阿修羅之影也關了進去,兩魔物相鬥,估計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了。"藍烜感嘆道,"奕飛就是在那時候認識顏曉清的,可惜啊,造化弄人……"
三人將泥像置於那高台之上,讓其受靈氣滋養,慢慢成形。這才回到大堂和歐正清碰頭。
歐正清和那些服務員纏了半天,早已有些厭煩,見他們出來了,忙迎上去問道:"搞定了沒?"
趙燁點了點頭道:"都安頓好了,我們回去吧。"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上天台走走……"藍烜道,"正請你陪陪我。齊師兄和小燁子你們回去休息吧。"
齊格勒一拉趙燁,兩人便告辭先回去了。藍烜帶著歐正清來到了天台,夜風獵獵,吹拂著他們的衣襟。
"就在這兒,"藍烜望著星空道,"我們曾經一起並肩戰鬥過。"
歐正清點頭道:"嗯,我聽小燁子提起過。"
"他倒未曾參與,當時他還在英國呢。"藍烜笑笑道,"你的紫電青雷煉得怎麼樣了?"
歐正清臉上一紅,嚅囁道:"這幾天很忙,未曾練習……"
藍烜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沉臉道:"修道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修行'二字,要時時放在心中,每日不斷,方能有成,關鍵就在於一個'恆'字!"
歐正清點了點頭,恭敬地道:"我記下了。"
藍烜顏色稍霽,拿出一顆圓圓的珠子道:"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的,這顆屍丹是我幼時所煉,至今已近十多年了,前後共用了兩三百具屍體,略有小成,你拿去防身吧。雖然比不上小燁子的赤心珠,也算是件厲害的法寶。我再授你煉屍之法,等屍數過千,此珠便已成一等的至寶了,在江湖上鮮有剋星;待得屍數煉得上萬,縱使大羅金仙,也決擋不住它一擊。"
歐正清將信將疑地接過了,只見那顆屍丹不過鴿蛋大小,色澤泛黃,籠著一層淡淡的黑氣,略微有些腐臭之味。
"這屍丹唯一的不足便是帶著些輕微的味道。"藍烜笑道,"所以我一般放在香囊裡,一併給了你吧。"他又掏出一個紅色緞囊,上面繡著一隻回首銜蟲的黃雀,"這黃雀是隱門的標記,以後你有機會去苗疆,只要帶著它,就沒人敢害你。"
歐正清接過,道了謝。藍烜便將煉屍之術與縮骨粉的制法以並傳授給了歐正清,然後道:"人多以為屍丹近乎邪道,非正派中人所為。其實這只是器而已,還是要看使用的人如何。正人君子用之,雖邪亦正;而張天師的紫電青雷,若是被邪佞所用,雖正亦邪!為人不可拘泥才是!"
歐正清問道:"明日之會,藍掌門可有應對之策?我總覺得來者不善,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藍烜搖頭道:"那人正邪難辨,友敵未分。危不危險,各占一半。我只希望能夠從他那裡盤出雲峰的消息來。"說話間,便見天際一顆流星在北斗七星間劃過。
藍烜大喜道:"好極好極!真是天助我也!"
"怎麼了?"歐正清問道。
"你看,流星出自紫微垣,過北斗,明天又是十五月圓之日,必定有月華臨世。奕飛若是能夠汲到,可省數十日之功!"
"你是說……"
"是的!即刻成形!"藍烜叫道,"而且是天地靈氣,對他的功力有極大的助益!這是老天爺在幫我們呢!我們快回去將月華降臨之地推算出來,明天就帶著奕飛的泥胎過去!"
趙燁知道這個消息後也是極為激動,止不住地叫道:"太好了!"
"可是……"齊格勒道,"月華降臨之地必定妖物齊集,要驅趕它們可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而且,你明天還要和那人見面。"
"無妨無妨。"藍烜擺手道,"憑小燁子的赤心珠和正清的屍丹,收拾那些妖物自是綽綽有餘。明天你們三人帶著泥胎去汲月華,我一個人去天台赴會。"
"那太危險了!我要跟著你!"齊格勒道。
"你還是陪他們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我沒事的,我以隱門掌門的身份作擔保!"藍烜笑道。
"不行不行!萬一出了事,我怎麼向師傅交待?!"齊格勒只是搖頭不允。
"那就讓小齊陪你吧。"趙燁打圓場道,"我和正清去就行了。"歐正清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藍烜朝他們二人盯了半天,長嘆一口氣道:"也罷。那你們可要多加小心啊!我給你幾道黃符,必要時可以拿來布北斗玄樞陣抵擋,然後給我們信號,我們自會趕來救援。"當下拿了二十四根筷子當作算籌,在桌子上排布列式,算了一會兒道:"離此處最近的月華降臨之地是市中廣場歸妹位,方圓大概十米左右的範圍,時間是十一點半左右。你們一定要把握好時機將泥胎擊碎,否則奕飛成形後會固在泥胎中,血脈肌骨與之相融,死得慘不堪言!切記切記!"他說得十分鄭重,尤其是最後的叮囑,更是強調再三。
第二十六章 有心為奇策 無計避金蠶
藍烜安排停當,一夜無話。待的第二日晚間,眾人便悄悄將泥胎取出,由趙燁和歐正清護送著前往市中廣場而去。而藍烜則在齊格勒陪同下來到大廈天台,靜候那人到來。
其時月明星稀,晚風輕拂,讓人有一種說不出得舒服。藍烜等了一會兒,不見任何動靜,堪堪快到十一點半了,離月華降臨只有幾分鐘的時間。齊格勒問道:"那人不會不來了吧?我們還是去看看小燁子他們怎麼樣了。"
藍烜擺了擺手道:"少安毋躁。那人既然答應了,勢必不會爽約。咱們靜候便是。"
他剛說完,便聽見一人笑道:"我來遲了,法主莫怪!"聽其聲音清脆,年紀尚輕。
齊格勒放眼望去,只見樓梯口一人緩緩而來。身穿黑色衣衫,帶著一頂帽子,帽沿卻壓得極低,看不清他的臉龐。
藍烜笑道:"還未知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搖頭道:"區區賤名,不提也罷。法主找我來,不知所為何事呢?"
藍烜道:"只是想問一下雲峰的情況。"
"袁兄弟已經痊愈的差不多了,法主不必擔心。倒是許少俠的情況堪憂,不如交予我帶走靜養如何?"
"那怎麼行?!"齊格勒喝道,"瞧你行事詭秘,不象是正道中人。快將雲峰交還給我們才是!"
藍烜忙制止道:"齊師兄不得無理!"然後轉向那人問道:"卻不知雲峰是如何被閣下所救的,可否告知一二?"
"遇到了,就救了。沒什麼複雜的。"那人笑著說道,顯得十分輕鬆。
"那翡翠黃雀你是怎麼拿到的?"藍烜又問道。
那人後退了一步,盤膝坐了下來,然後道:"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話說那一日我閒來無事,在山中閒逛,見頭頂一隻小鳥兒飛過,就用彈弓將它打了下來,沒想到卻是一隻玉雕的黃雀,我知道那是隱門的信物,所以就給你們送來了。至於要放到蘭星地下去,卻是袁兄弟的主意。"
"一派胡言!"齊格勒怒叱道。
"不信就算了。"那人跳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低聲道:"連我自己也不信呢。哈哈!"
藍烜拱手道:"既然閣下不肯說,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希望閣下多行正道,不要他日再見時反成敵讎,那可就太遺憾了!"
"法主教誨,自當記在心頭。既然沒事,那我也就告辭了。"那人轉身朝樓梯口走去,行了幾步,忽然停住了,回頭笑道:"對了,差點忘了說了。我已經派人去取許少俠的泥胎,此刻多半已經到手了。還望兩位莫怪!"
"什麼?!你……"齊格勒大驚道。
"齊師兄,別急!"藍烜道,"他們沒有求救信號發出,一時應該不會有危險。"
"哈哈。"那人仰天長笑道,"你們再仔細看看!"
藍烜走到台邊,靠著欄桿朝廣場那邊望去,只見暗沉沉的,沒有一絲兒燈光,似乎並無異狀。可是再定睛一看,那一帶的上空仿佛飄著一層薄霧,若有若無的。
"被我的織幻紗罩住,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逃不出來的,他們還怎麼給你們發信號呢?"那人得意地說道。
"你……混蛋!"齊格勒怒不可遏,一個掌心雷便朝那人打了過去。
"雕蟲小技爾!"那人不招不架,電光擊到他的身上"嗤"然而滅,竟消弭於無形。
藍烜也是十分震怒,但他猶在盡力克制,緩緩道:"閣下是要與我們為敵了?"
那人忙道:"在下不敢。若非法主三番四次阻撓,在下也不會出此下策。在下以人格保證,絕不會傷許少俠分毫!"
"人格?你有屁人格?!卑鄙無恥!"齊格勒氣急之下,破口大罵道。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以為忤,只拱手道:"今日情非得已,欺騙了法主。日後自當負荊請罪。"
藍烜慘笑了一下道:"既是如此,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將奕飛帶走,說不得只好動手了!"他從懷中掏出一物,金光閃閃,如流星似飛箭,直朝那人胸口射去。
那人輕輕一閃,便避了開去,笑道:"隱門法主不會就這麼幾下吧?"他的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急速凝固,一個跟斗側翻了出去,一道金光正貼著他的身子擦過,那東西竟能在空中轉折如意,象是活的一般。
那人臉色一變,驚道:"金……金……金蠶蠱?!"
藍烜不答,全神貫注地指揮著那道金光不停地進攻。那人身手雖然矯健,但金光快若閃電,實難躲閃,只好連連倒退,口中呼道:"暫停,我有話說!"
藍烜伸手一招,已將金光收回掌中,笑道:"如何?"
那人冷"哼"了一聲道:"枉你們自稱正道,居然煉制金蠶,每年要喂食一人,真不愧是正派的大俠啊!"
藍烜正色道:"我這金蠶每年所喂食之人都是大奸大惡之人,不是惡霸便是逆子,除惡即是揚善,這正道二字隱門當之無愧!"
那人撇了撇嘴,待要再說,忽見廣場那邊一道光華沖天而起,在空中隱隱結成雀鳥狀。
"掌門師弟,小燁子他們有信號了!"齊格勒叫道。
那人也搶到欄桿邊上,大聲叫道:"不可能!他們不可能破得了我的法寶!"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藍烜道:"齊師兄,你快去救援。我在這兒對付他!"
齊格勒答應了,下樓而去。那人呆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好好好!這次就算我輸了一步。法主,咱們後會有期吧。"說完竟翻身躍了下去。
藍烜"哎呦"一聲,急忙搶上,可是夜色茫茫,空盪蕩不見半個人影。他抬頭來,廣場上空的那爍爍光華還兀自未散。
第二十七章 驅妖邪不辯自辯 滅精怪飛珠失珠
上回說到趙燁和歐正清居然能夠衝破織幻紗,將求救信號放出,著實令神秘人大吃一驚,只得暫且退去。
這究竟怎麼回事?寫書人一支筆難說兩處話,如今先將彼處情形補敘一番,方能使讀者明白個中詳情。
且說趙燁一行兩人帶著泥像來到廣場之上。那廣場極大,又近午夜,人不多,可是在歸妹位上卻聚集了數十人,就像是約好了一般。趙燁心知那些都是些妖魔精怪之屬,均想來此汲取月華以增強法力,便大聲道:"妖邪精怪,也想偷天地精華不成?還不快滾!"
眾怪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二人是什麼來頭,過了一會兒,一位大漢道:"你們是何人?憑什麼叫我們走?!"
歐正清道:"這位大哥……"他話未說完,便被趙燁打斷道:"叫你們走便是放你們生路,留下來的我們只能替天行道了!"
一名中年女子尖著聲音道:"哪來的小子,敢來對老娘呼三吆四,瞧你們細皮嫩肉的,味道一定不錯,還是跟我走吧!"說完便從人群中閃出,伸手來抓趙燁。
趙燁一聲大喝,兩眼精光迸射,掌中幽火燃起,把那女子嚇了一跳。
"呦,原來是個會家子。那更補了!"女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又撲了上來。
趙燁左掌拍出,幽火化作火箭射出,正中女子的右臂。那女子一聲慘呼,眾人鼻中便聞到一股焦臭味。那女子右臂熊熊燃燒起來,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哀號。
那大漢上前一步,揮手斫下,竟將她的右臂斬斷,隨即伸手在她肩上輕拍了幾下,竟止了血,然後低聲道:"讓我來對付他!"那女子按著傷口,瞪著趙燁,目光中盡是怨毒,一言不發,退入了人群中。
大漢拱手道:"天地萬物都有生長的道理,閣下何苦和我們為敵呢?"
趙燁"呸"了一聲道:"妖魔鬼怪,都不是好東西!"他當年受木精所害,差點遭斬腰之禍,因此對精怪一類恨之入骨,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大漢也怒道:"我們在這城市中並未作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就算是張天師來了我們也不怕!"
"張天師?"趙燁嗤笑道,"這位便是張天師的傳人,就如你們所願,讓你們統統死在紫電青雷之下吧!正清,動手!"
"小燁子,我看算了吧。"歐正清低聲道,"他們也沒做錯什麼事。"
"沒做錯?剛才那女妖要說吃了我們,難道我們任她大嚼不成?"趙燁怒道,"她定是吃人吃慣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她手中!"
"我沒吃過活人!"那女子在人群中大聲道,"我只去太平間啃屍體!"
趙燁冷哼了一聲道:"難道你們中就沒有吃過一個人的麼?我不信!"
"不錯!"大漢道,"我是吃過人,昨天我吃了一個強姦少女的流氓,上個禮拜吃的是一個殺死自己老婆後逃跑的負心漢。可是,他們能算是人麼?"
"那……那也應該由人類來判決,你們妖精怎能插足?!"趙燁道。
"是麼?"大漢冷笑道,"那個流氓是公安局長的小舅子,橫行幾年,沒人敢管!那個負心漢是個科學家,又有數十項國家專利,若是被抓了,定會有無數人上書求情,最後判上幾年就沒事了,可憐他妻子沉冤黃泉底,屍骨不全……"
"屍骨不全?什麼意思?"歐正清問道。
"他殺了妻子後還將其分屍,手段之殘忍比起我們妖精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還會有人以種種理由來幫他求情。人類的審判?哈哈,真可笑!還不如我們妖精,一口吃了乾淨!"
"大漢侃侃而述,絲毫不懼。
趙燁知道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怎奈心中對其類早存偏見,絕對不容,便道:"也罷,你們都走吧,我也不為難你們。若是以後被我查得你們有吃一無辜之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追殺到底!"
漢子道:"這月華對我等修行十分重要,法師可否網開一面,准許我等在此?"
"哼!我退一步,你們倒要得寸進尺?!"趙燁怒道,"還不快滾!"
"別這樣,小燁子。"歐正清勸道,"就讓他們在那邊,我們在這邊,互不幹涉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趙燁搖頭道,"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奕飛成形事關重大,絕對不允許出差錯!"他轉頭對大漢喝道:"還不走?!難道想讓我出手不成?!"
眾妖齊道:"法師如此行事,我等不服!"
趙燁掃了他們一眼,冷冷地問道:"哪個不服?"
一個胖子越眾而出,大聲道:"老子第一個不服!你小子先跟老子打一架再說!"說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趙燁搖頭輕嘆道:"不自量力!"
那胖子更是大聲道:"什麼不自量力,你小子不敢動手,難道還要讓老子……"他的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低頭看去,自己的胸口無端多了一個大洞,血正汩汩地流出來。趙燁把玩著手上的赤心珠,輕聲問道:"還有哪個不服?!"說話間,胖子的身軀轟然倒下,化作一頭死豬。
眾妖一下子全都安靜了。趙燁提高了聲音,又重複了一遍:"還有哪個不服?!"
過了片刻,妖群中有人道:"我不服!"又有人道:"我也不服!"霎時間"不服"的喊聲四起。
趙燁大聲道:"也好,一併除了你們,也算是為城市治安做了貢獻!"
大漢站到了妖群前,朗聲道:"法師如此行事,我等決難心服,死後必定在閻羅王面前獻訟狀告你是非不分,和你辯個明白!"
"我除魔衛道,你們就安心受死吧!"趙燁手一揚,赤心珠化作螢光一點疾射而出,眼看就要貫穿那大漢的胸膛。
忽然間一個矮小的人影閃現在了眾妖前,伸手輕輕一捏,螢光應手而滅,赤心珠竟被他奪了過去。便聽見眾妖發出歡呼之聲,齊聲道:"多謝少主救命!"
第二十八章 隨心從容 擎珠在手 漫天昏暗 蔽月無光
趙燁大驚,忙看時,原來是一個小童,不過七八歲模樣,脖子上還圍著一條紅領巾。只見他握著赤心珠笑道:"這珠子不錯,我拿回去送給老媽當生日禮物。"
那大漢忙道:"少主,你是個小學生,怎麼拿得出這麼貴重的東西當禮物呢?會讓夫人疑心的。"
那小童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點頭笑道:"也是。那算了,還給你吧!"說完便將珠子擲了過來。
趙燁伸手接住了,大聲問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我才不是哩!"小童兒噘嘴道,"倒是你們,一上來就要殺他們。他們又沒做錯事!"
歐正清忙道:"小弟弟,我們要借月華救人,你的手下在這兒恐怕不太方便。"
小童兒回頭看了看道:"哪裡不方便了。你們在這兒,我們在那兒,互不幹涉。"
"不行!你們這幫妖邪在這兒吞吐月華,魔氣外泄,會讓奕飛走火入魔的!"趙燁喝道。
"有麼?"小童兒看了看許奕飛的泥像,又看了看後面的群妖,問道:"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們走不就得了?!"趙燁大聲道。
"不成啊,他們等的就是今天難得的好機會,再說了,離這兒最近的月華降臨地在武夷山,大家又不能插翅飛過去……"小童兒為難地說道。
"我不管,你們快走!"趙燁心中著急,話語間也蠻橫起來。
"你講不講理?!"群妖聒噪道,"先來後到的規矩你們到底懂不懂?!"噪雜一片。
趙燁悄悄對歐正清說道:"時間快到了,事急從權,你快放屍丹吧。"
歐正清本不願如此,但心知形格勢禁,只有從香囊中掏出了屍丹,對小童兒說道:"你們還是快走吧。我這法寶放出來是很厲害的。"
小童撇嘴道:"什麼厲害的法寶我沒見過?你們搶了大家的地方,又行凶殺死了朱大叔,還好意思在這兒唧唧歪歪,要不要臉?!"
趙燁喝道:"跟他們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動手!"說完便將手中的赤心珠放了出去。
歐正清無法,只好手一揚,打出了屍丹。就見到兩道光華一左一右,直朝小童兒飛去。歐正清還擔心地叫道:"小心啊。"
小童兒不慌不忙,將手一招,光華全都折向他的手掌中,輕輕捏住,兩件法寶又輕而易舉地被他奪了去。
這下趙燁和歐正清全都傻了眼了,這小童不知是什麼精怪,竟然如此厲害。歐正清忙道:"咱們還是放信號求援吧?"
趙燁點了點頭,掏出小管炮高高舉起,正要用掌中的幽火點燃,卻驚奇地發現頭頂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漆黑一片,星星月亮全都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月亮呢?"趙燁叫道。
眾妖聞言紛紛抬頭,均十分詫異。"月亮沒了,叫咱們怎麼采月華啊?"
那小童兒抬頭看了半日,緩緩說道:"咱們好像被什麼東西罩住了。你們走走看,四周有沒有壁障之類?"
眾妖四下奔走了一陣,都碰壁而回,果然這方圓幾十米的周圍全都豎起了無形的墻壁。趙燁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幹什麼?"小童的神情也十分嚴肅,"咱們都中了別人的計了!如今大家要團結一致,想辦法逃出去!你們的寶物還給你們,"接著提高了聲音道,"大家可要小心了!"
趙燁和歐正清拿回了各自的法寶,護衛在了泥像兩側。小童兒道:"你們各自戒備著,我上去看看!"說完將上衣一脫,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低下了頭,背上立刻生出一雙肉翅,撲閃撲閃,身子便緩緩上升。
等大概飛到五六層樓高的時候,小童停住了,朝下面喊道:"頂在這兒!"然後平著飛了一圈,勘察了好一陣,方才落下地來,收了肉翅,將衣服穿好,然後道:"頂上是一層軟軟的東西,不是綢便是紗。也不知是什麼寶物。"
那大漢大聲道:"那我們該怎麼辦?月華多半已經下來了,可是咱們采不到,真他媽憋氣!"
小童擺手道:"算了算了,這次不行就等下次吧,大不了再過上幾個甲子。"
"少主你法力高深,不需要采月華修煉,可咱們法力低微,若不加緊修煉,總有一日會死在一些不講理的臭法師手裡!"那大漢大聲說道,一面直瞪著趙燁。
趙燁原本心情特糟,見那大漢說話指桑罵槐,含沙射影,更是火冒三丈,大聲喝道:"你說誰是不講理的臭法師?!"
大漢一臉無辜道:"我隨便說說,你可別對號入座啊!"
"你……"趙燁想要放赤心珠打它,又知道這一出手珠子肯定又會被那小童奪去,自己的法寶三次落入人手,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混呢?因此他只好盡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衝動。忽然,手中的赤心珠發出了一陣耀眼的紅光,朝著空虛之處疾射出去,只聽見"噗"地一聲,伴隨著一陣慘叫,一個人跌倒在地,大腿上被洞穿,鮮血淋漓。
眾人都是一驚,剛才明明是虛空,此刻竟然憑空多出個人來。趙燁收回了赤心珠,喝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破壞我們采月華?!"
那人拿手撐著地面,抬起頭來,趙燁一見他的容貌便驚道:"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原來正是昔日那個假扮齊格勒之人,後來死在蘭星頂樓的天台上,可現在他居然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掙扎著站了起來,一手按著腿上的傷口,凄慘地笑道:"你果然厲害!居然能知道我的位置。"
"我……"趙燁握緊了手中的赤心珠,他不想告訴那人他其實是被這顆珠子發現的。
"不好!"歐正清道,"咱們和法主他們隔開了,那邊會不會出事啊?!"
那人往後退了幾步,笑道:"怎麼會。法主峨嵋金頂一戰,天下聞名。說實話,我家主人的法力似乎還略遜一籌,二位大可放心。"說完又退了幾步。
"他想跑!快抓住他!"小童兒忽然大聲叫道。
歐正清想也未想,屍丹便朝著那人腳踝打去。甫料那人只往後退了一小步,身子便倏然消失了,屍丹撞上了無形的墻壁,發出了一聲巨響。
第二十九章 童子收異寶 少年論奇妖
小童道:"這翳障定有個樞紐關鍵的地方,只要能找到,我就能破了它!"
眾妖大喜道:"少主法力無邊,一定能救我們出去!"
趙燁也是半信半疑,連歐正清的屍丹都擊不穿,這區區孩童能有什麼辦法呢?小童兒道:"你們別急,我再上去看看。"他展開了肉翅,又飛了上去。
眾人都抬頭望去,只見他東摸摸,西觸觸,可是一直都是大搖其頭。趙燁看了看表,已是十一點三刻,月華應該早就下來了,可惜卻被隔在這勞什子外面。他看了看泥像,嘆氣道:"奕飛,我們該怎麼辦?"
他正感嘆之際,便聽見頭頂的小童發出了一聲歡呼,叫道:"我找到啦!咱們可以出去了!"
"少主真厲害呀!"群妖發出了歡呼聲。
小童伸手一抓,就見頭頂那一片漠漠的黑翳急速地收縮起來,直朝他手中匯集,片刻間顯露出一輪明月,萬點星光。趙燁忙將小管炮點燃,"嗤"的一聲,煙花射出,在空中隱隱結成黃雀狀。歐正清便抬頭去看那月亮,卻見一輪冰盤,皎潔清幽,並無半點神光。趙燁搖了搖頭,拍著他的肩膀低聲道:"時間已經過了……"
小童落下地來,手中鼓鼓地握著一團黑色的東西,一面道:"有點像一條紗巾,也不知是哪個混蛋要害我們?"
"敵人原本是針對我們,沒想到讓你們也受到了牽連,實在是不好意思!"歐正清恭敬地說道。
小童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帶著那泥像走吧。"然後一指趙燁道:"你留下。咱們把賬算算清楚!"
"什麼賬?!"趙燁大聲問道,"有什麼好算的?"
"你殺死了朱大叔,這難道不該算算麼?"小童正色道。
"對啊對啊!殺了他為朱大哥報仇!"群妖也在小童身後紛紛叫道。
趙燁將腦袋一揚,不屑地說道:"那就來吧,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是我也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徒!"
歐正清忙攔在他們之間道:"小燁子做事衝動,還望少主您網開一面,饒他這一次吧。"
"正清,你別求他!"趙燁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那豬妖是我殺的,他們要我償命,我打不過,也沒辦法。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
歐正清急道:"少主,你就放過他吧!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小童兒看看趙燁,再看看歐正清,搖了搖頭,指著身後的群妖道:"若是放過了,他們一定不服!古代尚有殺人償命之說,更別說不分情由的濫殺了!你們友情深重,固然令我欽佩,但法亦不可廢!"
"別再說了!"趙燁扳著歐正清的肩膀道,"我們打不過他,只好認命!"然後大聲對小童道,"你動手吧。"
小童低聲道:"你真的不怕死?!"
趙燁冷笑道:"死有何懼,我這條命也是我的好兄弟救回來的,這次為了救他而死,兩下扯平,我也無憾了!"
"誰說你要死了?!"藍烜的聲音在趙燁背後響起。
"你們終於來了!"歐正清喜道,急忙回過身來,果然見到藍烜和齊格勒正站在那邊。
小童兒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又是誰啊?"
藍烜上前一步道:"我是隱門的掌門,我姓藍。"
小童兒點頭道:"哦,我姓錢。"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來,大聲問道:"現在幾點了?!"
他身後的大漢忙道:"十二點,怎麼了。"
"糟糕!"小童叫道,"我媽下夜班了,我得回去了。我先走了!"說完,一溜煙兒便不見了蹤影。
眾妖見靠山跑了,呼啦一下全都作鳥獸散,只留下那頭死豬直直地橫在地上。
藍烜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正清忙把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藍烜聽後責備趙燁道:"你行事也忒衝動了。"
"這能怪我麼?"趙燁道,"那幫妖怪一個個都不肯走,我只好殺一儆百,沒想到居然會出來一個這麼厲害的小娃兒。"
"你呀。"藍烜嘆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出手時先要想清楚看明白才是!"
趙燁點了點頭,走到一邊不再說話。
歐正清問道:"那蓋著我們的東西是那個人布的?"
藍烜點了點頭:"不錯。那人是用聲東擊西的法子,他本人拖住我,然後用織幻紗隔絕我們和你們之間的聯繫,再派人搶奪奕飛的泥像。可惜他低估了小燁子手上赤心珠的威力,也萬萬沒有想到在那群精怪中居然有如此高手能破除他的法寶。因此才自嘲棋差一招,鎩羽而歸。"
"幸好如此,奕飛的泥胎才得以保全。"齊格勒欣慰地說道,"得不到月華算了,靠眾帝之台慢慢滋養也是一樣的。"
"是啊,無非就是多費些時日。"藍烜嘆道,"小燁子和那些精怪結了仇,最近就不要出門了,小心防備他們前來暗算什麼的。"
趙燁哼了一聲道:"只要那小孩不來,赤心珠就能收拾他們!"
"那小孩不知是什麼來歷,屍丹對他居然也沒有作用。"歐正清補充道。
"幸好他只會收法寶不會用法寶,要不然他拿了赤心珠再打回來,咱們可都要交代在這兒了。"趙燁笑著說道。
歐正清道:"是啊,他居然還把收去的法寶還給了咱們呢。長翅膀的精怪都有些什麼呢?難道是隻飛禽?"
"唔……"藍烜托著下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章 許奕飛終獲新身始 都市俠暫結舊篇完
經過月華事件後,藍烜他們對許奕飛的泥胎看管得更加嚴格了,每日總留一人在眾帝之台監護守衛。幸好當年建蘭星大廈時,地下室也是重點建設對象,通風照明條件一應俱全,呆在下面也不會覺得氣悶。四人輪班守候,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去了五天。
在這五天裡,許奕飛的元神借泥像為架在慢慢的凝聚,起先只是極淡極淡虛無縹緲的一層霧,漸漸地顏色也開始加深,變得近於有質無形,若將手輕輕按上去,雖然會直接碰到泥胎,但仍可以感覺到在手掌和塑像之間隔著一層軟軟的宛若薄紗般的物質。那種感覺一天比一天強烈,等到了第四天頭上,手掌已經無法觸碰到泥像,一種有彈性的感覺開始產生。
又過了一日,許奕飛的肌膚已經變得半透明,將泥像表面的朱紅色完全蓋住。趙燁試著用手指去戳,所到之處,肌膚如同豆腐般柔軟,紛紛撕裂開來,等到手指拔出,又重新長合成一體。
此時正是到了將泥像分離出來的時候,藍烜便讓趙燁和歐正清一左一右,將赤心珠與屍丹擊出,就聽見"哐啷"一聲,泥塊紛紛落下,露出了柳枝編織的骨架。齊格勒將手伸進去一抽,早已將骨架拉出,只留下一個人形物直直地站在那兒。
那正是許奕飛,只不過還他的身子還只是個半成品,尚未完全凝聚,雙目緊閉,毫無知覺。藍烜不知從哪兒找來了許多人的頭髮和指甲,磨碎燒成灰,搓成一顆顆藥丸,每天都給許奕飛喂食。他說那些是人的血氣之餘,對凝神成形有極大的好處。
每一次喂的時候大家都能看見藥丸下行到胃部散開,化作無數細小了黑色顆粒,去填充那些空虛之處。漸漸地,許奕飛的身子變得越來越堅實,寬厚的胸膛下的那顆心也跳動得越來越蓬勃。肌膚上血管隱約可見,輕輕撫摸著,可以感覺到隆起的肌肉和堅實的骨骼。此時的許奕飛早已經被轉回了城隍廟中,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趙燁整晚整晚地守在床頭,目不交睫,可憐他幾天未曾睡過一個囫圇覺,早就掛上了黑黑的眼圈。
可是許奕飛還未醒過來。藍烜和齊格勒也是非常焦急,但更焦急的要數歐正清了,將近半個月過去了,崔慎思和馬道長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藍烜派去黃山的姜輝也是音訊全無,便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藍烜也曾算過一陣,姜輝和馬道長都是平安之相,雖然有些擔心,但也自可安慰。倒是崔慎思,死活算不出來,就如同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一般。
歐正清十分擔心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算不出來?"
藍烜放下筷子,嘆了口氣道:"凡是可算之物,均因為與天地相同,與陰陽相合,故冥冥中自有天道指點;可如今崔師叔居然在算籌上毫無映徵,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被剔出六道之外,已不在這五行中,故天道無知。"
"什麼意思?"歐正清還是不太明白。
齊格勒在一旁解釋道:"掌門師弟的意思是崔師叔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歐正清大驚,臉色煞白地問道;"你是說我師傅……死了?!"
"也不是。"藍烜道,"若是死了,也能在算籌上顯出來,因為他的魂魄還存在天地間。可是目前的情形,自然是被置於一個脫離了陰陽三界的所在。" "怎麼會這樣呢?"歐正清詫異地說道。
藍烜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馬道長他們在尋找崔師叔,所以才遲遲沒有返回也未可知。"
他正說著,忽然聽見床上的許奕飛喉間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床頭守候的趙燁大喜道:"奕飛……他……他醒了!"
眾人急忙聚到床邊。只見許奕飛雖然閉著雙眼,但可以看見眼皮下的眼珠正在轉動,鼻孔中的呼吸也漸漸加重。藍烜伸手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了幾下,許奕飛哼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來。
"太好了!奕飛,你……你終於又回來了!"趙燁一把緊緊抱住他,喜極而泣。
"我……這是……在哪兒?"許奕飛環視了一下四周道。
"這裡是城隍廟。"齊格勒笑道,"你剛醒,別亂動,靜靜地躺著便是,我……我給你熬雞湯去……"說完一轉身,伸手輕輕擦了一下眼角,這才出門往廚房而去。
藍烜給許奕飛把了把脈,笑道:"嗯,真復原了。脈象十分平和。"
"多謝法主救命之恩。"許奕飛微微點頭道。
"咱們自修羅影戰後一別已經有兩三年未曾見面了。"藍烜笑道,"想不到居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碰頭。"
許奕飛也笑了笑,接著把目光投到了歐正清身上,目光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歐正清急忙上前道:"我叫歐正清,家師是驅魔龍族馬氏的傳人。"
"驅魔馬氏,除妖許家,當年也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術學世家。可現在……"許奕飛的頭低了下去。
趙燁忙道:"不管怎麼樣,你總算是又活了一次。小師弟法力高深,塑像更是栩栩如生,你應該多謝他才是。"
許奕飛先謝過了,然後問道:"雲峰呢?你們也救他了沒?"
一聽見"雲峰"二字,眾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他怎麼了?沒活過來麼?"許奕飛有些著急,連聲催問道。
"不,他也已經康復了。"藍烜道,"只不過不在此處,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唉,雲峰他神智未清,又遭此大變,上天為何要如此折磨他呢!"許奕飛感嘆道。
藍烜忙道:"你別激動。好好休息。咱們把你救回來,你更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才對!"
許奕飛點了點頭,安靜地躺了下去,趙燁拉過一條薄毯,掖好了,又等到許奕飛完全睡著後,這才靠著床柱合上了眼。
數天后,許奕飛已經是完全康復了,法力也恢復得七七八八,只是當時藍烜塑形的時候,忘了塑他背上的太極標記,因此許奕飛也沒有了護身符。這事兒使藍烜非常內疚,非要將自己的護身符送給他,許奕飛推脫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只好接受了,戴上了一條木珠項鏈。
一日,晴空萬里,許奕飛在室內住得久了,覺得有些憋氣,便想出外走走。藍烜也答應了,而且讓趙燁跟著照顧。
各位看官,要知道此二人這一去,正應了"漫江撒下鉤和線,從此釣出是非來"之語。
有分教:正道中,再增一名高人;邪派裡,更添幾縷幽魂。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都市》續文。炎炎盛夏,且涼快去也。
正是:意動常信筆,出文總遲遲。
忙作奇俠傳,閒來謄錄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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