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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呢,說!」萬裡催促停下來的阮瞻。

    「我在A市的時候是仔細調查過那個房子的,結果沒有任何發現。可是我在地下室的時候發現了一點奇怪的現象。當時只是在腦海中一帶而過,今天見了這幅畫才  對上了號,那個情人旅店的地下室又潮又黑,與整棟房子的整潔漂亮很不協調,特別是靠陰面那堵牆,由於年久失修,加上長年不見陽光的潮氣,白牆已經成了花  牆。重要的是,那牆上的花紋很獨特,像是牆體漸薄後,隱隱從裡面透出來的,而且--和這個符咒很像,只是由於半陰半暗,無法看得清楚。我當時還想,這真像  個符咒!」
  「但是你隨後沒有往那方面想是吧?」萬裡接過話茬,「人總是忽略自己最熟悉的東西,有時甚至以為自己神經過敏。那這個符咒有什麼用呢?」  

  「鎮靈用的!甚至可以鎮住一切鬼氣和陰氣!」
  「那麼你有什麼結論?」 
「暫時還沒有,不過這事就快揭開了。」阮瞻邊說邊望向窗外。 

 窗外,是雪後的晴朗月夜,寒冷而明亮。

  他已經在村子四周安排好了簡單的陣法,如果有邪物入內就會引燃符咒,那麼村裡就會驚動起來,他也會有時機去捉鬼,不過,他認為這只是謹慎的防禦而已,因為小鬼和日本人今夜來襲的機會不大。
  先不說小鬼上次被他用酒店的枕頭鎮住後已經傷了魂體,吞食的崗村賢二的精神也不能完全融合,就說這一次被他用火印打了一下,就不是可以很快恢復的。  

    式神傷,主人也會傷,因為三個雪女兩輕傷一重傷,保守估計也有一個日本人要臥床不起,他們應該沒有精力來找茬。畢竟那日本日恩給人的感覺是要保住這小  鬼,因為這小鬼雖然目前能力%
「聽著呢,說!」萬裡催促停下來的阮瞻。

    「我在A市的時候是仔細調查過那個房子的,結果沒有任何發現。可是我在地下室的時候發現了一點奇怪的現象。當時只是在腦海中一帶而過,今天見了這幅畫才  對上了號,那個情人旅店的地下室又潮又黑,與整棟房子的整潔漂亮很不協調,特別是靠陰面那堵牆,由於年久失修,加上長年不見陽光的潮氣,白牆已經成了花  牆。重要的是,那牆上的花紋很獨特,像是牆體漸薄後,隱隱從裡面透出來的,而且--和這個符咒很像,只是由於半陰半暗,無法看得清楚。我當時還想,這真像  個符咒!」
  「但是你隨後沒有往那方面想是吧?」萬裡接過話茬,「人總是忽略自己最熟悉的東西,有時甚至以為自己神經過敏。那這個符咒有什麼用呢?」  

  「鎮靈用的!甚至可以鎮住一切鬼氣和陰氣!」
  「那麼你有什麼結論?」 
「暫時還沒有,不過這事就快揭開了。」阮瞻邊說邊望向窗外。 

 窗外,是雪後的晴朗月夜,寒冷而明亮。

  他已經在村子四周安排好了簡單的陣法,如果有邪物入內就會引燃符咒,那麼村裡就會驚動起來,他也會有時機去捉鬼,不過,他認為這只是謹慎的防禦而已,因為小鬼和日本人今夜來襲的機會不大。
  先不說小鬼上次被他用酒店的枕頭鎮住後已經傷了魂體,吞食的崗村賢二的精神也不能完全融合,就說這一次被他用火印打了一下,就不是可以很快恢復的。  

    式神傷,主人也會傷,因為三個雪女兩輕傷一重傷,保守估計也有一個日本人要臥床不起,他們應該沒有精力來找茬。畢竟那日本日恩給人的感覺是要保住這小  鬼,因為這小鬼雖然目前能力不足,但卻是個能修煉成高級式神的那種種類。這在現代社會已經不多見了,那個日本人可頂不會輕易放棄。
  問題是那三個日本人跑去哪裡了?如果他們會隱身還真不好找出他們。還有,他和楊幕友有什麼關係?
  
  好像和阮瞻心靈相通,萬裡突然問,「日本陰陽師有女人嗎?」
  「這是傳承已久的古老社團,應該是沒有的。不過這裡面秘密很多,誰知道呢!」  
  「我可要提醒你,這三個日本人冒充一家子,一個老頭,和一對年輕夫婦。如果女人不能做陰陽師的話,也許只有兩個,那個女人或是沒用的,或者是其它的浮棋。」  
  「我知道,但是--」
  阮瞻的話還沒有說完,村子裡突然傳來狗狂吠的聲音。


「我聽人說啊--」萬裡相信阮瞻已經做好防禦,因此也不著急,「狗是這樣的,緊咬人、慢咬神,不緊不慢咬的餛。這個聲音聽來,一會緊,一會慢,一會不緊不慢,這是咬的什麼啊?」^
  「可能是死人!」阮瞻說,「我去看一下,你守著小夏。」

第二十章    死人   `
  全村的人被『男狐狸精』的事嚇得怕了,加上從山上下來的人的繪聲繪色的描繪『山  莊鬼事』,所以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膽子大一點的人也只是在門縫和窗邊偷看。
  村子中整潔乾淨的主通道上,只有阮瞻一個人從容不迫的走著,連那此起彼伏的狗吠也好像因為他的  出現而平靜了許多。

  正中的街道上,堆著一堆物體,憑借雪後的月光一看,竟然是一個人躺在那裡,或者應該說是死在那裡,因為阮瞻從見到這景像那一刻起,就沒有感覺到一絲活人的生氣。

  果然是死人啊!又讓他猜對了。

  那個人姿勢歪斜的躺在雪地上,下身側放,兩條腿僵直的伸著,可是上半身卻是仰面朝天,腰身扭著,但從遠處看就像是兩個人對拼起來一樣。

  他走過去,沒有動那具屍身,只是繞著他走了幾圈,然後蹲下來細看。  

  死的是個男人,三十多歲,從衣著的風格和額角較緊的面貌特徵來看,可以判斷出不是中國人。再聯想到最近這裡有僅有的幾個日本人出沒,就可以肯定這是那三個日本人中的一個,假設沒有第四人隱藏其中的話。  

  他的臉孔雪白發青,七竅猙獰的流出血漬,凍成了冰珠兒。一對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近在身邊的人,隨微咧著,彷彿在笑,整張臉看來惡意又陰森。如果是換作另一個人,一定會被這死屍的神情和凶險的意味所嚇到,可惜他面對的是阮瞻。  
   「聽人說凍死的人就是笑模笑樣的,今天我可是開了眼界了,這話竟然是真的。」阮瞻一臉無所謂的自言自語,「接收點中國的日精月華吧,說不定能聚氣成妖的,也算有所成了。」  
  又默默的看了一會兒,阮瞻終於直起身來,平靜的對著四周大聲說了一句:「報警吧!死了個外國遊客。不要破壞現場!」他的聲音在這雪夜中清朗的傳出很遠,他知道有許多偷看的人會聽到他說話並照做,所以說過這一句,頭也不回的走開。
    當他才一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村裡就開始熱鬧起來,先是狗兒們又開始吠叫,然後是膽大的村民報過警後,慢慢蹭出來看熱鬧。雖然這個人死的樣子如此可怖,  可人一多,大家也就不怕了。圍在屍體旁邊說三道四,有的默默念叨,善良的為這個凶死的人祈禱,期望他順利渡過彼岸獲得新生,或者求自己平安,不要惹禍上  身。招來邪祟。


「這是什麼路數?」萬裡問阮瞻。  "  
  「丟卒保車。」  ,  
  「難道那個日本老頭殺了自己的徒弟向你示威?」萬裡吒了一聲,「那他可真要看一下心理醫生了!」  
  「你說那個老頭是師傅嗎?」阮瞻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按常識說是這樣的。不過我總覺得那個什麼陰陽道奇奇怪怪的,說不定也有年輕人收老頭當徒弟的。難道你有什麼發現?」
  「沒有,不過肯定不是為了示威才殺人的。我想你該知道,對手既然變態,大概就不會白癡,怎麼會自減戰鬥力?!你該知道變態刺激智慧。」
  「那你有什麼發現?別賣關子了,說一說吧。」

  「首先,我在這村子裡已經佈陣了,如果有邪物闖入,不可能沒有反應,就是說他不可能是死後自己來的,也不是其它鬼怪把他送過來的。」
  「那就是人把他送進來的。不然,就是他自己走進來,然後用自斷經脈的方法自殺,你不是說周圍沒有血跡,也沒有其他痕跡嗎?」

  「你要知道昨夜大雪後,村裡已經把積雪掃除乾淨了,你認為如果對方小心一點,會在柏油路上留下什麼痕跡嗎?就是有,也讓村民踩踏沒了。而且據我所看,這個人死去不久,就算人死後靈魂離體,也不可能一點魂氣也不遺留的,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的魂魄被吞食了。」阮瞻沒有感情的說,「這一切只是我的推斷,但我認為事情是這樣的,小夏用借來的神力和符咒力打傷了雪女,而且是一次三隻,假  如這三個雪女是歸屬於一個人的式神,那麼根據式神傷,主人也傷的原理,這個人一定傷得很重。崗村賢二敗在我的手裡,實際上是因為楊幕友的奸計而被那小鬼反  噬,但無論如何,他是以死洗刷了失敗。按照老式日本人邏輯,認為失敗是恥辱的,應該以死來清償。如果對手著於派系的觀念,那麼敗在我們手裡還有榮譽的問  題!」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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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是偏激的民族思維!」萬裡挑了一下拇指,但指尖是向下的,「不過在我看來,恐怕還有別的原因。你想,一個手下受了重任,他們又是外國『遊客』,如  果拖著個病人是會很引人注目的,他們肯定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可事實上他們幾乎平空消失一樣沒了蹤跡,或者說躲起來再想詭計。我看日本忍者裡還真是有這個  隱身的法術,但是如果受傷了就辦不到吧?有沒有可能為了不暴露而乾脆殺了這個拖後腿的呢?」

  「所以我剛才說丟卒保車。」阮瞻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小鬼也被我傷了,如果對方的頭頭極為愛惜這個未來的高級式神的話,可能會用其它的式神和活人的魂魄供養它,以讓它早日恢復,或者保住魂根不受傷害。」  



「就是說這個死人是被自己人犧牲的,那就和我善良偉大的中國人民無關了。這個對手還夠狠。充分利用了每一種資源,和楊幕友真像啊,不愧是狼狽為奸的。」  萬裡從窗子往外看。見警車已經到了,「他這是一舉三得。第一,讓那個失敗者以死洗刷恥辱,然後  他們大家從此對失敗避而不見,要知道自我欺騙是一種很好的心理調節;第二,他們可以擺脫一個傷重的累贅,還保持著對我們的秘密優勢。說不定這個失敗者被打  得從此無法恢復、再也沒有用處了也不一定;第三,讓小鬼吸食失敗者的式神和他本身的精神力以療傷,用弱者保護強者。說起來日本人的社會社會還真有動物性,  弱者去死,強者生存,也怪不得他們害羞的外表下的個性那麼凶悍了。」  
  阮瞻也踱到窗邊來,看著樓下不遠處的閃爍的警燈和忙亂的人群,「這是一舉四得!最重要的事你忘了,對手這樣做可是成功的把我們拖在這兒了啊!」
  「不讓我們回A市?」  
    「不錯。」阮瞻點點頭,不過看起來並不見怎麼擔心,「我說了。那個地下室有個鎮靈符咒從牆裡面透出來,這房子和小鬼的來歷關係那麼密切,它又出現得那麼  突然,很可能是一切秘密的來源。你知道,如果身體不好抓住的話,那麼找到他的屍身是引他回來並消滅他的最佳方式。我猜那小鬼就是死在那房子附近甚至是房子  裡面的,雖然他為什麼死在那,為什麼那麼變態。為什麼是那個形狀我們還無從得知,但解決問題是應該從事發的房子下手的。我本來想明天一早就回A市辦這件  事,但現在看來,對手當然比我們清楚小鬼的來歷,也就比我們更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先下手為強,把我們拖在這裡,自己先去找到小鬼的屍體。你想,這山村裡  無緣無故死個外國遊客,而且死狀淒慘,像被一百輛馬車從身上硬軋過去一樣,當地警方能不重視嗎?回來他們再弄個領事館施壓什麼的,這裡的人一個也先走不  了。」
  「對啊,等我們能離開時,黃花菜都涼了!」
  「還會上演一出秋後算帳的好戲。」
  「那怎麼辦?秋後算帳那麼恐怖?」萬裡弱弱的說,但神情也不見怎麼擔心。  

  「聽說你念過大學,」阮瞻忽然笑了一下,「那麼你應該懂得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死者被證實是報案人松井石根的兒子松井茂德。據報案人稱,他們一家三口是趁兒子難得的假期來中國旅行地。因為父親松井石根比較迷信,所以在前一天晚上聽  到怪聲。決定連夜逃下山去,沒時間通知任何人。他們冒冒失失的跑到後山,在那裡無意間找了一座空棄的護林人的小屋,因為松井石根年紀大了,所以他們決定休  息片刻,此時松井茂德想出去找點乾柴來取暖,結果一去不回,松井石根和兒媳賀子在第二天傍晚才走出大山,來到鎮上報了案,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在小王村裡找到  了松井茂德的屍體。

「編的可真圓!」萬裡又一次伸出拇指,不過這一次是真心讚揚,「除了會覺得他們有些古怪外,幾乎也找不出什麼反駁的。哈--在這種節氣來這裡旅行,然後  深夜逃跑,找到護林小屋,大雪天裡的孝順的兒子竟然跑出去拾柴,而且經過這麼這麼一頓折騰,那老傢伙居然沒死!可是怎麼解釋這鬼兒子的屍體平白無故被挪到  了村子裡呢?還一直被放到主街的正中央?什麼樣的仇日分子有這等功力!」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果然不出所料的,他們被困在了這村子裡配合調查,好在他之前為山莊裡的人做了深度催眠和心理暗示,所以他們才可以用普通旅行者的身份蒙混過關,不用太麻煩。相信通過這一次,對手會明白他有消除它人近期記憶的能耐,會對他更有三分提防吧!  

  「他們拖住了我們,一樣走不了哦,他們不會還有後備吧?」萬裡問。

  「這都什麼年代了,哪有那麼多陰陽師和修道人!再說,這事情那麼隱藏,應該是越少人越好,我想不會有其它人了。」

  「你不是說,要提防有第四人嗎?」

  「那是謹慎的想法,不過至少目前這第四個H還沒在附近,因為我剛剛打聽到,松井石根因為兒子去世備受打擊,心臟出了重大問題,要回到市區的大醫院看病。」
  「真好的金蟬脫殼!」萬裡又是讚歎一聲,有點敵我不分的味道,但下一句又馬上表明了態度,「不然說成--好一招烏龜脫殼?」  

  阮瞻笑了起來,「好吧,讓他們烏龜脫殼,我們來金蟬脫殼。」

第二十一章  雪手印  

    在警方所得到的消息裡,村子裡的人眾口一詞的說是鬧狐狸精事件,還有幾個驚嚇得語無倫次的女人和一具平空而降的屍體。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線索,而在這個  風景秀麗的山區,並沒有醫院有保存屍體的設備以待檢驗,所以只好簡單勘驗了一下現場,就把屍體送到A市的公安醫院去,然後再進行進不步的調查取證。
  於是,松井石根、松井賀子、松井茂德的屍體一起被送回了市區,一起進了公安醫院,不過一個是在高級病房接受治療,一個在太平間靜悄悄的安息。只有一個漂亮的日本少婦,又要照顧公公,又要安排一切丈夫的身後事宜,賺取了多少善良中國人同情的眼淚。
  但是沒人注意到她對公公那種謙恭中帶著崇拜的態度,還有在停屍房趁人不備時,在她死去丈夫的嘴裡安放了那一枚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牙齒。  

  午夜來臨的時候,公安醫院也徹底安靜下來。一個急診區的護士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直奔走廊盡頭的廁所。  
  『卡噠卡噠』的響聲隨著護士的腳步聲迴盪著,更襯的空間的空曠,可是那護士並不在意,在醫院呆得習慣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要人一走動,這種音效無時不在,她已經不再有剛工作時那種驚嚇和不安的感覺。

  她用腳踢了一下廁所的門,平時很鬆動的門竟然沒有打開。再用力瞪,門紋絲未動,她猶豫了一下,怕門把上有細菌,只好用一張軟紙墊著,握住把手用力推,可是廁所的門仍然像一堵牆一樣在她面前緊閉。  

   不會有人從裡面他門鎖上吧?她這樣想著,短促的敲了幾下門上的麻玻璃,「有人在裡面嗎?」她覺得自己只是輕輕的敲幾下。可那聲音卻脆得像把夜敲碎一樣,她問話的聲音也有點突兀感,讓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緊了一緊。

  「門壞了?!」她小聲嘟囔,有點懊惱,但正要離開時,卻見麻玻璃後面閃過了一條模糊的影子。她才要開口說話,叫裡面的人開門,但影子卻又一閃不見了。  
  難道是自己眼花?還是--  
  她有點害怕了,在醫院總是有點這樣那樣的傳說,大家平時也不怎麼在意。當笑話說說,可這時不禁全都湧上心頭。  
  『吱呀』一聲,門突然開了,由於她的手還握在門把上,差點被向裡開的門帶得摔倒,抬頭一看,原來是那位美麗的日本少婦。  


這日本少婦不是她們急診區的病人家屬,但因為是外賓,人又長得特別美麗,下午她上班時正巧看到這少婦去位於急診區不遠的停屍房,為她的亡夫做日本式祈禱,所以從醫護人員的議論裡知道了這個人。

  只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高級病房區的家屬要跑到急診區來上廁所,難道和已死去的丈夫那麼難捨難分,又要去看看他的樣子?可是按中國的民俗裡,總是和去世的人臉對臉的看來看去是不好的,看來要勸導她一下才行。  

  她心思善良的這麼想著。才一抬頭卻看到那日本少婦正在對她微笑。
  她笑起來那麼美麗,又那麼甜蜜,雖然很討人喜歡,可是卻和她新寡的身份不符,而且她的臉色不太對,或許是光線的原因,臉上有著重重的陰影,看來鬼氣森森。
  「*-%¥#!¥%……%¥#」日本少婦以柔美的女中音吐出一個句子,不過護士沒聽懂,只疑惑的『恩?』了一聲。

  可日本少婦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眼睛望著護士身後空無一人的走廊,突然恭敬的鞠了一躬,並對著護士的方向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身後有人?!  
  護士從疑惑變成了驚恐,同時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駭然轉過身去。

  原來的走廊雖然安靜卻也明亮,但此刻卻如同有一陣濃舞突然飄了進來,使周圍變的昏暗且混沌。迷霧中,彷彿有什麼在其中走動,攪得那白霧不斷的如沸水一樣翻滾,同時『咚』的一聲從迷霧中心沉重的傳來。
  那聲音如此有震動感,如同重錘砸在人的心上,讓那個護士嚇傻了,只呆呆的瞪著前方。  
  咚--咚--咚--  
  那聲音越來越近,漸漸的,一條直挺挺的灰白物體姿態詭異的闖出了霧氣!  

  裹屍袋還包在身上,像衣服一樣蓋住了身體,因此也看不到四肢,中間拉練上的名牌標明了死者的身份。此時隨菪L的跳動一甩一甩,像是向人招手。

  屍袋的上方,露出了死者的頭--臉色青青的,眼睛下兩個重重的陰影,頭髮和臉上有冰雪的痕跡,嘴裡突出了一顆獸牙,像是從極寒之地中挖出的古老殭屍,正一頓一頓的跳了過來!
  存屍冷櫃中的死人!

這是護士的第一意識,然後還沒來得及做出跑的反應,就被身後的日本女人猛得一推,直摔到那殭屍的身上。  
  「對不起,不想傷害你,可是我丈夫冷啊,只好對不起啦!」身後的日本女人甜甜說。  

  『嘎』的一聲,就像小雞被殺時的慘叫,並不高大的殭屍一把抓過護士,把她拎了過來,一手抓住她的脖頸,一手扯開她的衣服,鬼手一下子印在她的前胸上。  

  護士只感到身上的熱氣和體力隨著印在心臟部位的手不斷外流,好像全身的能量變了一條細絲被生生抽走,然後又被一種說不出的寒氣所替代。她被吸附在那隻鬼手上,無力反抗也無力叫喊,只期盼著這折磨快點結束,直到漸漸的沒有了意識,像破布一樣軟垂在地上。

  「您不一次用完嗎?還是不合口味?」松井賀子疑惑的說,好像主婦問丈夫自己做的菜如何一樣。
  殭屍不說話,只貪婪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五指虛空一抓。那護士就突然僵直的立了起來。
  她牽線木偶一樣走近殭屍,任它在自己額頭上畫著隱形的符咒。幾秒鐘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主人--」她對著殭屍喃喃的叫了一聲。  ^

  松井賀子見狀,很感興趣的走上前來,拉開護士的衣服,只見她的胸口正中,赫然出現了一個雪手印。本來溫熱得不能存住冰冷的胸前,竟然有一個雪花堆砌的男人手印!  
  「是啊,雪女沒了。可以收幾個雪骷髏嘛!反正這裡的女人多的是!」她捂著嘴,裝腔作勢的笑,向後退了一步,看那護士機械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和散亂的頭髮,施施然穿過白霧,回到工作站去了。  
  「可是松井君。請您快點恢復起來。老師說,雖然犬鬼大人在盯著那個中國人,但怕是不能長久困住他,所以請您三天之內動手。」
  殭屍還是不說話,但冷哼了一聲,嘴裡突出的獸牙猙獰的動著

    「您當然不怕他。」松井賀子諂媚的說,「可老師說,中國有句古話叫夜長夢多。前天被那個姓岳的女人一攪和,弄得我們措手不及,老師目前不能親自動手。務  必拜託你要完成任務。這可是個百年難遇的修煉式神的好東西,無論如何也要得到手,順便了結了那個中國人,以後有機會再找姓羅的師傅算帳!」

  殭屍面色木然,只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突然跳轉身去離開了,但那團白霧卻始終不散的圍繞著它。  
  松井賀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語道:「可惜我只是初級弟子,只會施放霧氣,如果我有死去的賢二的能力也行啊!」

  她站在那裡不動,可殭屍卻在黑夜中不斷的潛行,藉著黑夜和白霧的保護,藉著寂靜無人的環境,整整在醫院遊蕩了一夜。天快亮時,才回到停屍房。
「你氣色好多了。」松井賀子望著殭屍死氣沉沉的臉,「再修煉一天一夜,功力一定會大增的。放心,不會讓你被解剖屍檢的,作為你的家屬,我不能同意這樣做。好好睡吧,松井君。」她說著把她的『丈夫』又重新裝回到冷櫃中,然後悄然隱身,消失不見。
  這一夜,誰知道有多少女人被引上了那只可怕的雪手印!

  「小夏,你的內線怎麼說?」萬裡一邊吃早餐一邊問。

  他們目前還在小王村,因為從日本人離開後,他們被要求停留三天配合警方調查。沒有什麼人權的問題,人家警察可是客客氣氣的請求他們盡公民義務的,甚至為小夏和萬裡兩個趁週末休息來旅行的人向單位請好了假。

  「剛打過電話,她說一切正常,日本老頭和他美得冒泡的兒媳根本沒出過醫院的門口。」小夏懶洋洋的說,雖然她的病來得急去得快,但還是不太有力氣。  

  它的內線是在A市工作的大學同學,她來A市的第一天就住在人家的家裡,而那個同學畢業後恰巧托人進了公安醫院,做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

  這個案子不是個秘密,所以小夏就謊稱她懷疑日本人本身有問題,又沒有什麼證據  ,想讓老同學幫忙監視一下。她這個同學本來讀書時就很熱血,正義感十足,當即答應下來,意識主動申請行政值班,做了小夏的內線。

  不過小夏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說這日本人有邪術,讓她朋友小心,不要太靠近,免得被發現。
  「你呢阿瞻?」
  「王姐也說房子沒動靜。」阮瞻無意識的擺弄著筷子,眼睛望向窗外。
  「你認真一點,正在開小會哪!」萬裡拉回彷彿處於神遊狀態的阮瞻,「你答應王姐幫她們一家回村,不會因為超生受到處罰嗎?」

  「村長很迷信,我略施小計他就答應了。」

  「你不是招鬼術來嚇唬那位老人家吧?」
  「我不會用術法對付好人的。」阮瞻一本正經的說,「我不過是讓他看了一點幻術,  給他算了算命,還有嚴大爺幫腔。你要知道,嚴大爺在這村子裡說的話,可是很有份量的。」


「可是幫助王姐是對的。」萬裡繼續吃,山村裡純天然的東西很合他的胃口,「你也不能用這種利益交換的方法,花錢讓她幫你盯著那房子,而你想法子保證她回村不受處罰。」
  「她自己也恨那個惡鬼的,雖然她膽小,可是很想為懶三報仇,那是個不成功的人,卻是個心慈手軟的老闆。」阮瞻說到這裡,想起王姐一直害怕鬼怪會順著線路找到她,咬了半天牙才肯接受這個任務,當然也沒忘了報酬時,不由得微笑。  
  一邊的小夏正在偷瞄阮瞻,見狀連忙把頭轉過去。

  好傢伙!這個人也不用一大清早就表現他殺女於無形的技巧吧!害得她的口水都差點流下來,沒想到她岳小夏原來是個色女!

    「話說回來,你就是懶惰,不肯修煉,不然你如果有楊幕友那種小飛鶴監視器,我們只要扎那個松井老傢伙一刀子,折幾個紙鶴,就不用那麼麻煩了。小夏不用整  夜擔心她那個擔任監視工作的同學有危險,你也不用掩人耳目的在市區和郊區跑來跑去。」萬裡說到這裡也微笑,和阮瞻一樣有魅力,只不過氣質不同而已,「至於  傷人的工作,就交給勇敢的岳小夏同學,你看她對自己都下手那麼狠,還不一刀把那老傢伙直接送去見閻王!哈哈!」

  小夏又一次成功的被氣到,不過此刻她纏著厚厚繃帶的手臂還在疼,也沒力氣和萬裡鬧,只白了他一眼,「你盡量氣我好了,我不和你計較。可是你最好別養成習慣,不然我傷好後會打得你見到我就發抖。臭男人!」

  「你看,小夏似乎越來越暴力了!全是你帶壞了。」萬裡對阮瞻說。

  阮瞻不說話,甚至不敢看小夏一眼,生怕在外表馬虎,但內心精明冷靜的萬裡面前洩露了內心的秘密。

  可在小夏眼裡,卻擔心阮瞻那天聽到了她和兩個雪女大叫『這個男人是我先看中的』這句話,這樣讓她無法自然的面對他,影響她的計劃。

  多日的相處,讓他在她的心裡更加深刻,她本來正打算著怎麼不知不覺拿下這個男人,收歸己用,連計策和口號都已想好,就叫農村包圍城市。可是她發現自己是那種只會叫的狗,咬不了人,特別是這種無從下口的男人。

  「針孔攝像機有什麼不好?」阮瞻答了一句。

  昨天他避開耳目,偷偷返回市區,做了一下午的攝像技術和勸導王姐的心理工作,還要冒充小商販在隔壁洋樓的地下室租房子做倉庫,好讓王姐順理成章的進去做監視工作。
  情人旅店的地下室肯定是一切事情的根源,所以那裡的骯髒窗子是最好的監視角度。
  「小心不要被那個暗中監視的東西發現。」小夏冒出一句。

  見阮瞻這麼跑來跑去,她覺得真擔心哪!

  「放心,那個笨東西不知道咱們阿瞻哥哥的金蟬脫殼法,一直蹲在房子外面傻等呢!」
  「我們不也是等嗎?」小嚇的脾氣急噪,有點趁不住氣了。

  「讓他們做工程師吧,我們做黃雀就行了。」阮瞻安慰道。

  他通過一天的實驗已經完全放心了,他們可以隨時離去,也可以隨時回來,不驚動何人。


第二十二章    一排護士  

  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小夏像被電到了一樣,立即撲過去接電話。由於太急了,不小心碰到受傷的手臂,疼得齜牙咧嘴。

  「有消息?」等小夏三言兩語的講完電話,萬裡馬上問。

  「小玉說沒動靜。」小夏憂心重重。
  小玉就是她在A市大學工作的同學,她的內線。  
  「不行,我得回去!不可能沒動靜的。」小夏想了一下後斷然說,「咱們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如果那日本人要動手,今晚是最後的機會。」
  「嗯,是有點問題。」萬裡轉頭看向阮瞻。  
  這兩天他一直這樣,坐在那一動不動的看窗外,整天一句話也不說,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別急。」阮瞻還是沒有動,只吐出這兩個字。
 「可是我怕小玉有危險,她已經連續值班兩天了,會讓人懷疑的。」小夏見阮瞻不動,乾脆走的去扳他的臉,讓他把目光從窗外轉向自己,「她不瞭解內情,不能把她牽連到裡面。」
    她焦急之下,幾乎是捧著阮瞻的臉,但當他深邃的眼神瞄到她時,又慌忙放開,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漲紅了臉。好在是晚上,他們只在二樓的小客廳開了一盞壁  燈,不過她心裡仍然暗罵自己無膽鼠輩,不明白為什麼她對萬裡可以那麼輕鬆,可是一見到阮瞻,她就手足無措。以前她對他也不是這樣子的,難道因為心裡有鬼,  在打人家的主意,反而不正常了?
  「今晚一定會有結果的。」小夏手指的柔軟觸感彷彿還存留在臉上一樣。讓阮瞻只得咳了一下才開口,「沉住氣。」  
  「可是我有不好的預感。」小夏想到同學的事,擔心加劇。「我想去醫院看看,不然我不能放心!」
  阮瞻有一絲猶豫。  
  這件事是有點讓人無法完全掌握之感,對方一定有什麼行動是他們所不瞭解的,就像他的行為對方也不能完全瞭解一樣。如果不讓小夏去,假如她的同學真的出事,她的良心會不安,甚至會自我譴責一輩子。假如讓她去,他又怎麼放心得下。  
  現在他甚至已經形成了一種定式,只有她呆在他身邊,他才能安心!

  「怎麼樣,讓我去!」。沒有他,她可脫不了殼。

  阮瞻又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頭。

「好吧,你可以去醫院,但你要保證不做危險的事。」他又轉向萬裡,「你也去。」  
  「行啊。不過不只是陪妹妹那麼簡單吧?」
  「你要盯著那家日本人。」
  「你呢?」  
  「我還要演戲哪!。」阮瞻瞄了一眼窗外,「放心,來得及的!」

 「你想讓我怎麼做?」

  「隨機應變吧,我想你並不需要我囑咐。」阮瞻說著站了起來,把手伸向小夏。「你的護身符拿來看看。」他想加持一點靈力在上面。
  小夏下意識的撫住了脖子,「那個--在衣服裡面,不好拿出來。」

  她怕阮瞻問這個問題。
  事實上,她的寶貝護身符丟了!那天打雪女的時候,她手邊沒有東西了,情急之下,只好把護身符當作武器扔了出去。然後就是阮瞻受傷,而且黑燈瞎火的,她也不知道那小小的玉器被扔到了哪裡!  
  山坡太大了。而且還有厚厚的大雪!
  
  對這件事,她心疼如絞,那是奶奶留給她的唯一遺物,而且照阮瞻的說法,那上面有很強的念力。那是對她無盡的、不需要回報的偉大的愛啊!

  可是那種情況,她根本來不及思索。她只是要救他,也必須要救他!

  之後她就在各種情勢下再也不能進去山裡,如今也知道,她永遠找不到那個護身符了!她有多麼捨不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她不想讓阮瞻為此而內疚,所以還是決定瞞著他。  
  阮瞻看了一眼小夏,終於放下了手,「小心。」他只說出這兩個字來。

  到醫院後,萬裡和小夏決定分頭行動。雖然彼此都不太放心,可是對方實力強,而他們只有阮瞻一員殺將,不得不分散開,發揮最大的團隊效力。

  萬裡去病房查看情況,而小夏則去找她的同學。

  找到小玉後,她費勁唇舌,才把這個因連續夜班而憔悴不堪的熱血青年打發到裡間的辦公室去睡覺,她自己則躲在窗簾後用望遠鏡觀察整個醫院的後院。

  行政樓是一棟獨立小樓,是一個刀把型的拐角樓,雖然有點偏僻,也不很高,但是正好看到院區的整個後院,包括急診區的後面、鍋爐房、水房、停屍房還有醫院後門。  
  行政值班的房間就在這小樓的最高層,且最靠近外側,視線就更加良好。小夏安靜的窩在那兒,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她的直覺一向出奇的準確,今晚這裡會出什麼事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醫院的後院瀰漫著不詳的寂靜,小夏沒有一點睏倦的感覺,反而越來越緊張,認真觀察著整個院落。
  她只覺得有一絲異樣感,可開始時由於過度緊張沒有意識到是什麼,時間一長就發覺了環境的不同之處。
  是霧!  
  北方的冬夜裡經常會有霧的,不過在雪後晴朗的天氣裡出現霧氣還是很奇怪的,而此刻公安醫院的後院卻正被突如其來的一場霧氣所籠罩。

  霧氣很白,給人翻湧的感覺,而且來得快,一轉眼就把整個後院包裹在霧氣之中。不要說兩側的房子,就連醫院牆外的街燈也看不到了。

  可奇怪的是,天上的明月仍在。像一盞燈一樣照射在霧氣的上方,使居高臨下的小夏能把霧中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彷彿是一齣戲劇,那白霧只是拉上了一個大幕而已。
  在這霧氣來襲的幾分鐘裡,小夏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要通知阮瞻還是萬裡?這是個陷阱還是有什麼古怪?她一時不能下判斷!  


然而這時,好像是劇院裡的戲劇開始了一樣,白色的幕布無聲無息的默默開啟了。
  一個人影出現在霧氣裡。  接著一陣死板的腳步聲也隨之傳來。
  卡噠--卡噠--  
  鞋後跟敲擊著冷硬的路面,腳步規律且緩慢。漸漸的,小夏看清了白霧中白色的人影。
  一個女人!  
  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
  
  手裡還拿著打針用的托盤,上面蓋著一層白布。她低著頭,從看不透的白霧中走了出來。她身後是另一個護士,一模一樣的神色,一模一樣的步子,一模一樣的姿勢,緊著前一個護士的身後。然後又是一個,再然後還有一個,再一個,一共五個之多!  
  她們排成整齊的縱隊,機器人一樣向前挪動,直奔醫院的後門!  

  醫院的後門是一個銹蝕的大鐵門,平時只有死去的病人才由此處運出去,晚上的時候即沒有人看守也沒有人經過,只有一把大鎖歪斜的掛在上面。

  「噹」一聲傳來,在靜夜中顯得如此突然,嚇得小夏手中的望遠鏡差點沒掉到地上。只見停屍房的大門無聲息的打開了,一個僵直的物體跳了出來。

  它的外層包著黑色的裹屍袋,只有一顆頭露在外面,胸口的白色卡片隨著他的跳動晃蕩著。  
  小夏沒看到他的臉。但直覺的認出那就是『死去』的日本人,松井茂德!  

  他什麼時候變成殭屍了?!  

  小夏急忙摀住嘴,才沒讓自己叫出來。她見識過殭屍了,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可這又是日本人的什麼陰謀?  
  她拚命的盯著那個背對著她、跳向醫院後門方向的『人』,感覺他遲疑餓一下,連忙蹲下身體,手還下意識的捂著嘴,險險的躲過了被跳轉身來的殭屍發現的結果。然後她撫著『砰砰』亂跳的心。慢慢蹭回窗子邊上,看那殭屍和排成一排護士會合在一起。
    他們對著鐵門站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小夏只覺得霧氣擰轉了一樣,逐漸形成了一個漩渦。恍惚中彷彿看到一棟小樓的紅漆雕花大門。那殭屍向漩渦的中心猛的  一跳,後面的一排護士也一個跟一個的跳入白霧濃重的中心,剎那間沒了蹤影,那白霧也被吸到中心一點,消失不見,宛若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這是楊幕友的時空扭曲術!  

小夏認得這個憑空轉移的方法,但是又覺得殭屍使用的手法有一點不同,他沒有楊慕友那種揮灑自如的風度,反而像投河自盡一樣。  
  但無論如何,他們就在她面前這樣消失了,而且她能認出那紅漆雕花大門後面的房子,正是情人旅店。

  她連忙打開手機,撥通設置為緊急呼叫的電話,「阮瞻,他們去了!」電話一通,她立即報告。  
 「呆在那別動,我--」阮瞻的聲音傳來,但又突然斷了。

  小夏焦急的看看屏幕,見電話還處於通話狀態,「喂,阮瞻,聽到我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陌生的喘息,做作且惡意,像是故意呼吸給她聽,然後是一句緩慢又僵硬的日語和一陣陰沉的笑聲。  .

  鬼接電話?!
  
  小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嚇得連忙關掉手機,可那聲音仍然不停的傳來,追命一樣,即使她拿掉電池也不行,逼得她狠狠的把手機順著窗子扔出去!

  『啊』的一聲呻吟傳來,小夏本能的循聲望去,當場駭得她幾乎大叫。
  她的手機砸在一個人的頭上。

  那個人一身白色的護士服,頭上的白色護士帽被砸得掉在地上,散亂了一頭長髮,她一直低著的頭此刻正緩緩抬起來。
  她的臉灰白髮青,從額角流出的鮮血覆蓋了半邊臉,眼神呆滯無神,面頰上的肌一動不動,嘴卻咧開著,笑得那麼恐怖。  

  「流血了!」她騰出一隻空著的手,摸了臉一下,展示給小夏看。

  小夏完全嚇呆了,看到除了這個被她手機砸傷的護士外,還有另一個始終低著頭的護士。這兩個人就站在行政樓的大門口,一幅要找她來的樣子。

  果然還是被松井茂德發現了嗎?他什麼時候發現的?這兩個護士是派來殺她的嗎?她們又是怎麼回來的?  
  她才這樣想,就見那兩個護士快步闖進樓門,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第二十三章    嬰兒  

  不能把災禍帶給小玉!  
  這是小夏的第一想法。所以她放棄了想把門擋好,自己躲在裡面的想法,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一張符咒跑進裡間去,放在睡得死死的小玉的衣領裡,然後衝出門去。  
  這是頂層,她必須先於那兩個護士來到下一層,才有迴旋的餘地。而且她看得出來這兩個護士並不是鬼魂,而是被那殭屍控制了。因為在月光下,她看到那兩個護士有影子,但是舉止和行為又那麼異於常人,這很說明問題了。  
  這棟樓是兩側帶樓梯的,走廊很長,各科室全都鎖著門,而燈是聲控型節能燈。小夏從一側下來的時候,根本看不清楚另一端的情形,只有跑到中間時,她的腳步聲才能震動得另一側燈光明亮起來,當然下樓時也是要下到樓梯拐角處,下一層的燈光才會明亮。
  她亂跑一氣,完全沒有計劃,因為在這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她也沒有什麼判斷。她只聽到自己的腳步和喘息,沒有那兩個護士的任何音訊,這讓她不由得懷疑自己先前的感覺是不是正確,她們真的是人嗎?雖然她們有影子,可為什麼可以行動沒有聲息,難道是邪術造成的?!


她邊跑邊撫摸著衣袋中的符咒,那是阮瞻送他們回來的時候給她和萬裡的,她感覺摸一下這符咒,心裡就會覺得平安些。
  她跑到四樓的樓梯拐角,三樓的燈被她的腳步震得瞬間亮起,但她卻驀然剎住腳步,因為出現在她面前的,不僅有光明,還有那個被她誤傷得頭破血流的護士。  

  她一手拿著托盤,一手還是向前伸著,「流血了。你賠!」

  小夏轉身就跑,但在另一側樓梯看到另一個護士走了上來。她依然低著頭,雙手拿著托盤,顯得那托盤比較沉重,上面蓋的白布簌簌的抖動,好像下面後活物!  

  三步並做兩步,小夏趕在她之前邁上樓梯,迫不得已又向樓上跑去。
  混亂之中。她辨不清方向,只是當迎面遇到護士時就向相反的方向跑,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不到五分鐘,她甚至不知自己是處在哪一層樓上。漸漸的,她發現自己被兩個護士堵在了走廊中心。
  「流血啦!」一個伸直著手。
  另一個仍舊低著頭。
  小夏前後沒有退路,慌亂的亂推兩側房間的門,但所有的門都緊縮著,沒有一個可以讓她進去躲一躲。眼看著兩個護士漸漸逼近!
  她貼緊一側的牆壁,盡力把護士向走廊的一側引,期望可以騰出另一側的空間,讓她有機會逃掉。可當她才看準時機準備開溜時,只感到手臂上一陣巨痛。自己的傷臂被一隻鐵鉗一樣有力的手抓住。

  是那個頭破血流的護士!

  那力量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所能有的,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讓小夏明確的感到她確實是個人,一個具備巨大破壞力的人!  
  尖銳的痛楚讓她輕叫了一聲,心想幸好沒有躲在值班室,不然以這種中了邪的力量,那扇木門和幾張桌椅能擋的了什麼?還要平白無故搭上小玉的性命!
  
  「你放開!醒醒!」她無謂的掙扎。
  那護士不說話,只死死的抓住她不放,另一隻拿著托盤的手纏上了她的腰,把她徹底固定。而始終低著頭的護士則慢慢走了過來,單手把手中的托盤遞到她面前。  
  離得近了,她更清楚的看到,白布在抖動,似乎有什麼在托盤上掙扎!  「不要!」她拚命想後退。可是卻根本動不了。  

  托盤遞到了她眼皮底下,接著一隻手出現在托盤上方,慢慢的、輕輕的,從一角揭開上面的白布。
第二十五章    第四個人  

  得知小夏還平安後,阮瞻把電話完全關掉。

  新得來的消息預示著事情並不是按照自己的猜測進行的,不過那也沒關係,再完整的計劃也會頻生意外,這就是所謂的計劃趕不上變化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了!  
  小夏是個小笨蛋,她根本就不會掩飾著說話,從她的話裡,他能聽出變成殭屍的松井茂德控制了五個護士,手印就結在那些女人的胸口,小夏已經解決了兩個。  

  他不去想她是怎麼做到的,那會讓他極度不安,他只是在考慮要如何對付那些中了邪的女人。只要是無辜的,無論是人還是鬼,他都不想傷害!對方也許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這才讓那些人中邪術,以防他萬一起來的話,可以絆住他的手腳。

  對方很謹慎,只是他現在卻沒有時間考慮這些,松井茂德已經去了,他必須緊緊跟上才行。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不能讓這個小鬼被當作式神給收了去,不然那些冤死的人去哪裡討還公道?  
  他用了一個礙眼法,騙過在黑暗中盯著他的那個獸靈,然後虛空畫符,一腳踏了進去。日本人用苦肉計把他們陷在這裡,又用一個式神盯著,自以為他不能異動。孰不知他有自己的金蟬脫殼法,這一點對對方而言,也是料不到的意外吧!  

  時空扭曲術,可以讓他輕易的到達任何一個地方。這就是他的金蟬脫殼法!  

  上次和楊幕友交手時,他就覺得觸動了自己內心中某一個熟悉的信息,事後經過多日的苦思冥想,他終於想起父親竟然曾經教授過他這個。  

  那時候父親好像意識到自己就要離去一樣,一下子強行灌輸了許多以前從沒見過的法門給他,而隨著父親的去世,他對自己能力的厭惡,使他把這些全部有意識的遺忘在腦海裡,直到楊幕友使用此術時激活了他的記憶。

  從另一方面講,也可以說是從楊幕友那裡領悟出來的。

  在和崗村賢二打鬥時,他算是稍運用了一下皮毛。松井父子製造的難題才是逼迫他在很短的時候內完善了這項法術的根本。而他之所以要佈置那麼麻煩的眼線,等對方行動後才跟上,是因為他怕再牽連其它人。  

  具有欺騙作用的障眼法,一般情況下只要做出就會維持相當長一段時間。可是盯他的是作為式神的獸靈,它的靈力強大,連氣息也不易覺察。如果他離開太久,障眼法沒有他的親身加持,很快會被看破,到時候怕獸靈會傷害村民。  

  而等對手出現後他再離開就沒什麼關係了。他回盡力逼迫對手召喚式神來與他對決,這樣獸靈就會回去,村民這邊才會平安無事。這式神力量比雪女強很多,他很肯定這是對方最強的式神,不會再出其它花樣。

  他們人少,要保護的人多,不得不精打細算!  一腳踏出。當再次踩到實地時,已經是情人旅店的門口。  

  此時的情人旅店已經被一層白霧所包圍,阮瞻知道那是結界,裡面的任何聲響和動靜外界也不會知道。
  阮瞻施法讓自己隱身,然後破界而入。  
  門前的花圃裡,站著三個白衣女人,一身護士裝扮,每個人都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掩蓋著白布。她們直挺挺的站著,臉無血色,眼睛也不眨一下,若不是夜風吹得她們的護士服隨風飄動,乍一看還以為是雕塑。

  他隱著身,這幾個人又沒有靈力,只是被控制的傀儡而已,所以也並沒有受到阻礙直接就進入了情人旅店的大門,然後伸手扯斷那條連通王姐的監視線路,並隨手加持了一道結界在身後,以便在即將來臨的打鬥中,讓這幾個中邪的人無法進來礙他的事。  
  大概松井茂德雖然作了準備,還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追來吧,因此連這幾隻棋子都還沒來得及佈置。  
  這地方,他為了調查已經跑了很多次了,很熟悉環境,所以徑直順著去地下室的方向無聲息的潛了進去。  
  但他才走到地下室通道的拐角,一陣陰森的唸咒之聲配合著震動人心的鈴聲就傳入他的耳朵。
  叮鈴--叮鈴--  
  他聽不懂念的是什麼,只感覺空間充斥著不屬於人間的寒意,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一陣陣的在這封閉的環境中生成,在地下盤旋著、在黑暗中遊蕩著、就像有許多老鼠在地上竄來竄去!  
  一片漆黑中,他閉了全身的氣息慢慢的靠近地下室的門口,雖然沒有燈火,但超凡的夜視能力還是讓他看見一個被布包裹的人形直挺挺的背對著他站著,手臂處的布不停地斗動,只有一顆頭在布袋的外面,後面梳了一條細弱的馬尾,樣子就像那天死在他面前的日本人,松井茂德。

  這就是變成殭屍的形象嗎?
  
  微光下,銀光一閃,同時叮鈴之聲又起,原來是他在搖鈴。他的另一手也沒閒著,看樣子是在結手印一樣,然後在自己頭臉處有一個抹的動作,隨後一個小東西直飛出去,釘在那面隱約透著鎮靈符印跡的牆上。  
  是一顆超大的雪白獸牙!
  
  阮瞻在一瞬間恍然大悟,明白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顆獸牙是屬於盯著他的獸靈的  ,大概是為了讓魂魄有靈物可以依附,所以借了來吧!而松井茂德正在做的,雖然和中國的做法有點不同,可日本陰陽道來自於中國,總也有那麼幾分相似。
  他在釋放出那個小鬼,讓他重現當日的情景。了結他的怨念。找出他的屍身,然後與這夢寐以求的修煉式神的極佳苗子--這隻小鬼訂立契約,正式成為松井家的式神!  
  阮瞻屏息靜氣的隱身在角落裡,等待著揭穿謎底的那一刻。他也想看看這小鬼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讓松井父子如此著迷?為什麼他那麼小卻那麼變態色情?他是怎麼死的?有什麼怨念?為什麼他的面目從來看不清?

  『啵』的一聲,那面牆突然亮了起來,就像是一隻鬼眼慢慢的張開,漸漸如電影屏幕一樣顯示出光與影—


黃昏,一位美麗的少女來到一片工地,看望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兩個神態親暱,一看就是戀人。因為房子還全沒有蓋起來,兩個人漫步在宛如荒地的曠野中邊走邊說。

  可這時兩個日本兵經過,見色起意,先是言語調戲,當年輕人大怒時,用槍托把他打得頭破血流,昏倒在地,把姑娘拉進了才打好地基的一片磚頭碎石之後。  

  淫笑聲,姑娘的哭叫聲陣陣傳來。

  幾個工地的工匠從遠處走來,聽到了呼救,忙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見兩個日本人已經把姑娘的衣服全部扯爛,正欲行姦。

  被人打擾的日本人大聲叫嚷著,面露凶光,齜牙咧嘴。雖然聽不懂說的是什麼,但是可以猜出是威脅和謾罵。這幾個老實巴交的工匠顯然給日本人欺侮習慣了,當場給震住,只呆呆的聽著,沒有反抗。

  一個日本兵無恥的當著這些工匠的面撫摸姑娘的身體。姑娘大聲哭喊,奮力掙扎,淒  慘的叫聲終於激起了一名男子的憤怒,撲過去掐住日本兵的脖子。  

  他這一動,彷彿受到鼓勵,所有的人全動了起來,不等日本兵拿到武器,就用隨手可得的碎石瓦塊把這兩個日本人當場打死。  

  血肉橫飛,日本兵的慘叫淒厲而駭人!  
  恨意太深了,國仇家恨,眼前這強姦事件的骯髒,讓工匠們對這兩個侵略者下手毫不留情,甚至是亢奮的,直到兩個日本兵都被打得面目模糊,頭部變成了一張爛餅。
  當一切歸於沉寂,只有姑娘的嚶嚶和幾個工匠坐在地上喘粗氣的聲音時,他們對著面前的屍體又開始害怕。

      殺了強橫慣了的兩個日本人,而且日軍駐A市司令部就在不遠的另一條街上,這要如何善後?!難道全部給他們陪葬?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但這時,年輕男子醒了過來,見姑娘已經在工匠的保護下脫離魔爪,還穿上了工匠們的衣服蔽體,終於放下心來。
  影像在這裡突然變成斷斷續續的了,還有些混亂,但還是可以讓人看出事情的經過。
  年輕男子充滿恨意的肢解屍體,指揮工匠們連夜開工,以熬糯米汁為掩護,把肢解的屍體放入極大的爐灶中當成柴來燒,然後把燒得焦黑但又無法成為灰燼的乾屍殘肢堆在一起,併砌在了其中一棟房子的地下室的牆裡。  

  他們忙碌著,沒注意到此時一位道士打扮的人正好經過,只想著要毀屍滅跡。但當發現他時,道士好像已經看到了全過程。這讓在場的工匠和年輕男女全都不知所措,可是道士卻氣定神閒,還使了一招法術,從遠在百米外一步踏到了那面砌進了乾屍的牆前。
  在場的人全部下跪苦求,道士說了些什麼,然後工匠們跑開了。接著不知從哪裡抓來一隻黑狗殺掉,並用黑狗血攪拌水泥,用碎磚砌了一層加厚牆,用來連接碎磚的水泥恰巧形成了一個鎮靈符!  
  阮瞻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一直的謎題是這樣的解法!  
    以為是一個鬼的,實際上是兩個。因為他們被肢解和焚燒,剩餘的剛好湊成一個而已,也因為焚燒,他們始終黑乎乎的看不清面貌。本來就矮小的日本人,在經歷  這樣一番洗禮後當然愈發小巧,且四肢殘缺。所以說並不是一個小鬼,也不是一個侏儒,是兩個成年的日本兵,只是它的形成有這樣一層讓人想不到的緣由。  

所以,松井父子拚命要得到他!一個如此凶戾的鬼已經很難得了,何況還是兩個纏在一起的惡靈!他們生前如此凶殘,死後怨念更是強烈,魂魄又出不去,長年在這陰暗的地下室牆壁裡積累怨力,而且他們竟然還是來自他們日本!  
  難怪!
  
  淫蕩和變態依舊沒有改變,只可惜陰陽不能交合,所以才會有頻繁騷擾女性之舉!
  不用去猜測,這幾個工匠就是小王村遭受傷害的人家的先祖,那個年輕男人就是當年的留洋建築師。所以這鬼要去報仇,要去禍害人家的女人,然後再殺害這些人的後代!  
  只是因為阮瞻他們幾個的步步緊逼沒有得手而已,而先前受害的五個人只是他隨意傷害中國人而為的!  
  這已經很意外了,但最大的意外卻還是那個道士。他竟然是楊幕友!
  
  如果當年他是那幅中年人的模樣的話,他如果活著會有多大歲數?他究竟是誰?和自己有什麼淵源?  
  他是個一心想要復活的死靈沒錯,可阮瞻從沒有想過在那個年代就已經存在,而且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也做過好事。  

  這就可以解釋這個日本鬼為什麼無緣無故跑出來了。並不是房子年久失修,並不是自然力量損壞了那個鎮靈符,而是他為了報復阮瞻而偷偷釋放了它!
  
  他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布下這個局,不顧這麼多人的性命!如果當年他還有一絲善念,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十惡不赦!  
  阮瞻正想著,對面牆上又閃了一下。這一次是一對青年男女說話,討論的是學校第二天的展覽--關於日本部隊殘害中國老百姓的內容。  -

  阮瞻又明白了一點--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日本鬼會那麼凶殘了,他是在模仿!這麼多年了,他,或者說他們,不僅沒有悔改之意,反而要進行報復,模仿日軍的暴行來報復,真是一絲人性也無!  
  牆體終於不再有光芒了,一個黑色的小影分化成數塊,隱沒到牆體中去。接著牆面開始鬆動,像有什麼在牆裡拱動,掙扎著要出來。

  大約三分鐘後,『轟』的一聲巨響,牆體破了個大洞,幾塊焦屍從牆中掉了出來!在地上滾呀滾的,有意識的聚在一起,拼湊成一個歪斜的小身體。

  阮瞻見狀,二話不說,直接從衣袋中拿出殘裂幡起來。
  登時一股巨大的吸力形成,眼見那日本鬼就要立了起來的時候,突然被吸走魂魄,吱呀亂叫著被吸附在金屬幡上,震得幡面『嗡嗡』直響,那才拼湊成的殘肢又散落開來。
  背對著阮瞻的、藏在裹屍袋中的殭屍顯然沒料到這意外,『突』的跳轉過身來。  
  正是松井茂德!

  他的臉色鐵青著,恨恨的盯著阮瞻!

  「我當誰是第四個人,原來是你翻身復活!」阮瞻淡淡的笑,隨手祭出血木劍,緊握在手裡,「來吧,不是要比試嗎?今天我讓你輸得永無翻身之日!」
第二十六章  戰鬥  

  松井茂德迅捷的撲了過來!
  
  被阻擾的憤恨、屢屢被破功的恥辱、始終不能佔據上風的焦急、一直不能達成目標的不甘,結合著成為殭屍後特有的力量和兇猛,誓置阮瞻於死地!

  可阮瞻卻突然收起幡,轉身一腳踏出,消失在地下室裡,他身後的牆壁被『咚』地打穿了一個巨大的洞,可想而知如果打在血肉之軀上會如何。

  他早在和松井茂德說話時已經施展了時空扭曲術,因為他明白以殭屍的力量和速度,如果在地下室打鬥自己會很吃虧。而打鬥最好也不要到庭院中去,那樣會有中邪的三個護士來礙手礙腳,所以他選擇了小樓一層的大廳。
  那裡本來就很大,出事後所有的傢俱也已經挪到一邊去,所以中間相當寬敞,至少可以讓他有迴避的餘地。  
  他等著,直到松井茂德跳了出來。

  松井茂德依舊死盯著阮瞻,手上卻把裹屍袋一把撕開,然後他已經爛了的布纏繞在腰間,檔住關鍵的部位。不知怎麼這讓阮瞻突然想起孫悟空的一句話:我的兒,打不過,脫光了也沒用!  
  然而還沒等他微笑出來,松井茂德尖嘯了一聲,嘴裡不知喃喃念了什麼,接著阮瞻就聽到了激烈的敲擊門窗的聲音。

  「沒有用,我加持了結界,她們進不來。」阮瞻仍然淡淡的。「你即找好了棋子,為什麼不布好局呢,以為我來不了那麼快,還是不願讓這些棋子知道你的秘密?」  
  「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來得那麼快了。」松井茂德突然說話,說的是中文。聲音拖著長長的調子,像用鈍刀子割肉,讓人聽來相當難受,「我不知道時空扭曲術你也會!  
  「我不知道死靈復活術你也會!」阮瞻試探了一句,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那本是我們陰陽道的術法!」
  「哦?」

  「不相信嗎?我是軍人的後代,不屑於說謊!」松井茂德驕傲的哼了一聲。  

  原來如此!  

  阮瞻心裡的謎題又解開了一道。

  根據剛才所知的。楊幕友曾在日軍佔領期間出現在日寇駐A市司令部附近,加上松井石根很可能是軍人。這就能推斷出他們早在多年就認識。或許出於對道術的共同熱愛,還有過『學術』方面的交流。

  怪不得他以前和楊幕友交手時,總覺得他的道術有些風格怪異,原來是融合了日本陰陽術的一些法門。  

    一心修道的人的最終目標是超越生死,楊幕友顯然沒有做到。或許他知道人的生命有限,在有生之年是無法參悟透生與死的,所以千方百計的學習了松井家的密技  『死靈復活術』,期望能夠通過更換肉身獲得永遠不死的能力。而作為交換的,自然是『時空扭曲術』,這種術運用的好,可以讓人在一瞬間到達任何一個地方,也  本是秘不外傳的東西」。

    可是這兩個人或許出於私心與戒備,所教授對方的並不是正宗的術法。而是各有缺陷,松井家得到的時空扭曲術不僅姿勢難看,要對著門才可以,而且事先要較長  的時間準備,到達後也有時間距離。最重要的,看日本人使用這種術好像鑽研練習了很久的樣子。而事實上,只要有正確的口訣,有相當的靈力,這並不是一件很難  的事。  
  楊幕友得到的翻身復活術也是一樣。他為了復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組織邪教又是利用怪石吸取女人精血。看松井茂德呢?他雖然還沒復活成人,但卻只用了兩天時間就可以變成能活動的殭屍,大概成為人也不需要太大的周折吧!  

  還好他們互相欺騙,不然這世道還不知會亂成什麼樣子!


松井茂德見阮瞻深思不語,趁機又撲了過來。因為空間大了很多,阮瞻躲閃起來也有餘地,只是他雖然受過身體技巧的訓練,但面對兇猛頑強的殭屍松井,還是有些吃力。

  松井茂德不停的攻擊,阮瞻冷靜的在防守中尋找對方的破綻,終於在兩人一錯身之機,一劍刺入了松井茂德的身體。
  哪知松井茂德卻根本不在意,甚至想用雙手猛力絞向劍身,驚得阮瞻連忙撤劍,差點中了一拳,極其狼狽的堪堪躲過。隨著他封印能力的釋放,血木劍已經堅硬如鐵,可阮瞻不敢用它對殭屍的力量冒險。

  血木劍作為道界異寶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它是父親的遺物。

  「沒有用的!」松井茂德得意的說。

  阮瞻不說話,但也知道是自己笨了。松井茂德並不在意自己的肉身,他有正宗的死靈復活術,可以隨時更換肉身。目前他不知道松井的魂魄藏在殭屍身體的哪個角落,如果針對肉體的話,血木劍與一般的劍沒有任何區別。

  看著殭屍又撲了過來,阮瞻迅速改變策略,改刺為砍,拼著被對方的拳風掃中,直接把殭屍的左臂砍了下來。

  「這樣有用嗎?」他冷笑。

  回答他的是那只斷手有意識的在地上爬,然後向他的腿直抓過來!

  他急忙閃身躲過。

  「好啊,會分散進攻是吧?那麼我把你四肢全砍斷,看你還怎麼結手印召喚式神。」  他說著又去砍殭屍的另一條手臂。

  這一次躲的是殭屍了,它邊躲邊把斷手吸了回來,很不利落的結了個手印,一樓的大廳突然平地起了一陣旋風!  
  和崗村賢二的旋風是一樣的,一看就是出自一個社團。只不過這個旋風比那個強多了,即使在室內,也刮得人臉生疼,周圍能被風捲進的東西全被吸了進去,然後一古腦地向阮瞻激射過來!
  

  阮瞻依然也用對付崗村賢二的手段防禦著。只是他發現,松井茂德的實力不是崗村賢二可以相提並論的,旋風中的許多物品在接近他的一剎那,突然變成了有生命的東西。幻化出眉目四肢,尖叫著試圖穿越屏障咬噬他。有幾隻甚至已經成功。割得他的臉頰和身體上都是血口子。

  他一手繼續支撐著那個保護屏,一手用血木劍斬著那些變成了小型鬼怪的物體。然後看準空隙揮出了最近才練成的火印。

  『砰』的一聲,旋風和他的屏障同時破碎。
  松井茂德也真是了得,在此期間竟然又把斷臂用邪術接了回來,並且迅速的結了手印,口中大聲吟唱哀樂一樣的曲調。

  阮瞻知道他是在召喚式神了。不敢怠慢,全神戒備起來。
  他加了結界,只是為了防那三個護士來搗亂,可是並沒有加頭頂和地面,就是等他的式神來。如果殺了他的式神,他的肉身會再死一次,哪怕是殭屍也一樣,那麼他只要用血木劍去斬靈體,松井茂德就會徹底被消滅,永世不會再出來為惡。  或者,他會把松井茂德的魂魄和日本鬼的魂魄一起拘在殘裂幡裡,看小夏要怎麼辦  。
  『噢』的一身慘人的號叫傳來,阮瞻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仔細一看是一條大得誇張的黑狗。犬牙交錯著威脅對手,眼珠血紅,一幅要吞食一切的神色!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阮瞻嬉笑的說,然後又現出他那冷酷如刀的模樣!  

  犬鬼在松井茂德的操縱下,以瘋狂的架勢猛撲過來!



小夏跳下出租車,直奔情人旅店。
  她要快,必須幫助阮瞻!  

    那道雕花大鐵門並沒有打開,她可沒本事可以穿牆而入,所以只好爬牆。她從小生活在家教嚴格的環境裡,對此沒什麼經驗,因此爬得極其狼狽,落地也十分滑  稽,發出很大的聲響。不過她知道周圍的白霧會保護聲響不外傳,也不怎麼在意。她在意的是被摔得渾身疼痛,而且才一抬頭,就見三個白影正圍成一圈,俯下身看  她!  

  她輕叫了一聲,沒想到才一落地就陷入包圍,手腳並用的從六條腿的縫隙中爬了出去,向著花圃的方向跑。

  那邊有一顆大樹,還可以跑到後院,戰略縱深比較好!  

  她跑了兩步,轉頭一看,那三個護士如影隨形的跟在她後面,雖然看似速度不快,但卻有甩不開之感,而且她們看來根本不知疲倦!這讓她無法停止腳步,否則就會被追上。
  逃命的百忙之中,她也沒忘了觀察小樓內部。只見裡面黑漆漆的死寂一片,好像沒有任何東西在裡面。可小夏知道是有的,也許阮瞻正在戰鬥。這樣她就必須拖住這三個女人,不讓她們能阻礙阮瞻的行動!  

  她滿院子亂跑,漸漸體力不支,而且發現又被人家追成了圍堵之勢。

  「不是說中了邪就沒有智力了嗎?」她咕噥了一句。

  雖然那三個女人的樣子還是可怕又詭異,但因為有過『對敵』經驗了,加之明白阮瞻就在這房子裡,她的膽子大了起來。  
  她嚥了嚥口水,向左邊只有一個護士的方向慢慢挪動,決定對她下手。

  「乖,來打針,不疼的。」那個落單的護士見小夏靠近自己,突然開口說話,嚇了小夏一跳。她這才發現,她這種天生膽小的人,即使做多少心理建設也是一樣,害怕就是害怕。  
  『匡噹』一聲,護士突然把托盤扔了,只是左手拿著一個很大的針筒,向小夏舉了起來。  
   小夏一咬牙,揮出了手中的棒球棒。

  那是她在行政值班室找到的,大概是平時鍛煉用的。要她打人她下不了手,只好閉眼亂揮一氣,只聽得『啪啪』兩聲亂響,張眼一看,那護士被她打翻在地,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瞪她。她忍住心口發麻之感,趁她還沒有反擊,撲上去就拉她的衣服。  
  還好還好!她穿得是護士服和襯衣,要扯開不那麼困難。而隨著符咒被浸濕,護士也像個正常人一樣昏了過去!  
  「吃藥吧?」  
  沒等小夏喘口氣,耳邊又響起平直的女人聲調。她看也不看,爬起來繼續跑。她一次對付不了兩個,必須把兩個人跑散開才行!
  
    有個東西直砸在她的後腰上,力道很大,讓她疼得大叫一聲。原來是讓她吃藥的護士用藥瓶丟她。那護士的力氣好大,托盤中的藥瓶又多,所以小夏差不多是抱頭  鼠竄了,當她終於把這個護士也解決時才發現,她太慌亂了,明明剩下三張符咒的,可不知對哪一位用得  多了,目前一張也沒了!  

  這就是說,她對最後這個護士沒有任何辦法,除了跑!

      她咬緊牙關繼續跑,可她畢竟才傷癒不久,在行政樓又經歷了一番激戰,目前已是強弩之末,也不知過了多久,越跑越沒有力氣,慢慢的被最後那個護士逼上了小樓的台階。
  她的球棒已經不知甩到哪裡去了,這個護士又偏偏拿的是凶器--鋒利的手術刀!  
  她退無可退,後背不知何時靠上了小樓的大門。

  這時,一隻手斜刺裡伸了出來,抓住她的手腕!

  她下意識的要掙脫,但鼻中傳來那股熟悉的煙草味道讓她立即安心。  

  阮瞻!


阮瞻隨手一指,正中那名撲上來的護士眉心。那護士晃了一下,如同驚醒一樣臉上現出驚駭的神色,接著向前撲倒,由於她手中還舉著手術刀,小夏怕被劃傷,急忙往身後的阮瞻懷裡擠。沒想到阮瞻很沒有力一樣,被她擠得兩人一起倒進了屋裡,那個護士也撲倒在門前。  
  「你怎麼啦?」小夏爬起來,只覺得阮瞻不似平時的堅強穩定,入手處一片濕粘。「你流血了!」
  「皮外傷!」阮瞻安慰性的笑笑,「打狗的時候,也難免被咬的。」

  「那麼--結束了?」她上前扶起他,讓他的手臂圍在自己肩上支撐,左右環視了一下。  
  只見房間裡一片狼籍,地下室通道的邊上躺著一個人,光裸著四肢,腰上纏了條爛布,不用看也猜到是松井茂德,除他之外再沒有別人。

  窗外,白霧已經消散了,明媚的月光散落了下來。  
  「他很厲害嗎?」
  「很厲害。」阮瞻簡略的答,完全不講方才劇鬥的艱辛和危機。對此他早有認識。他和日本人的戰鬥必須以一方死亡而告終。

  那個犬鬼可真厲害,幾次幾乎把他吞食入腹。它隨意變幻著大小,攻擊的招數繁多,讓他幾次面臨生死的邊緣,若不是它也是修煉過的靈體,對血木劍有三分忌諱,這場比試還不知結局如何。不過他自從介入這些靈異事件中來以後,又哪一次不是以命相搏的。
  當他終於找到犬鬼的罩門,用血木劍直刺人它的眼睛時,第一次看到式神滅亡,主人也同時死去的一幕。他沒有立即斬了松井茂德,而是把他收加了幡裡,看看要怎麼懲罰才好。
  「看來我們要很好的善後才行!」小夏說,「趕緊走吧,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天就會亮了。」  

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審判  

  阮瞻的時空扭曲術畢竟是速成的,需要知道目的地的信息才能穿越,而他沒去過公安醫院,所以只好先到了他去過的、距離醫院很近的那間酒店,然後靠步行才到達。  
  隱身後,他們直接找到了萬裡,後者正焦急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身邊是兩個昏迷的人。  
  「看來又是險勝!」萬裡打量了一下阮瞻,「而且讓人扁得很慘。」

  「少說風涼話,不然讓你變啞巴!」  `

  小夏知道他們之間表達友情和關心的古怪方式,也不在意,只走過去觀察松井賀子。見她的臉青紫一片,仍舊昏迷不醒。

  「萬裡,你打女人哦!」
  萬裡莫測高深的搖搖頭,「你不知道這裡面有趣的細節,可是現在不方便說,還是要先善後才好。」
  他說著走到病床邊扯起來松井石根,阮瞻和小夏這才發現,這老頭一直是睜著眼的,只不過神情呆滯。

  「他怎麼了?」小夏問
  「不知道啊。」萬裡鬆開手,松井石根又躺了下去,「我只是打昏了他,然後他再醒來就是這個樣子了。阿瞻,你來看他是不是裝蒜,反正以我多年行醫生涯,覺得不是裝的。」
  阮瞻走過去,在松井石根的心臟部位按了一會兒,「我看也不像。不過他的氣息不穩,是不是和他裝病有關係?」
  「那樣說倒是的。」萬裡點點頭,「他可是個真正的高手,可以控制各種體征,儀器也檢查不出來。不過他的法術和功力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樣,我只一拳蠻力他就暈了,然後體征全部恢復正常。」  

  「那就解釋的通了。這也是一種反噬。」阮瞻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他違背人體規律,又在無意識中突然回歸到正常狀態,不會損傷身體是不可能的。」

  「他這個像是腦損傷--」萬裡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呻吟。是松井賀子,但卻發出了男人的聲音,可把小夏駭到了。
  「你們先去擺平其它的事,這個我來處理。」萬裡胸有成竹。

  短暫的接觸,讓他覺察到這個男扮女裝的人非常軟弱,所以他要用攻心政策
善後工作十分不好做,三個人整整忙了三個多小時,才趕在天亮前完工。阮瞻和小夏忙著用時空扭曲術把三個護士和松井茂德的屍體運回來,屍體回停屍房,而昏迷不醒護士們則全被送去了行政樓裡。

  她們已經由阮瞻強行拔除了種在身上的邪氣,但由於自身的陽氣被吸走,又有陰寒之氣入侵體內,再加上和小夏搏鬥時的外傷,會有相當一段時間身體無法恢復,但她們總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至於她們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被人襲擊。並被轉移到行政樓裡,身邊還有嬰兒殘肢和各種器具,而行政值班的小玉被人打昏後,倒在辦公室門口,則被阮瞻進行深層催眠,讓她們忘記所知的點滴線索。並提示為完全不知道的情形。  
  當然還有王姐的部分記憶。

  阮瞻做完這些幾乎虛脫,可這又是必須的。不是他利用自身優勢要操控人類,誰也沒有權利這樣做,可是這些讓局外人知道只會給她們帶來麻煩和傷害,還是無知的為好。
  當然這事沒有完美解釋,會在人們心中形成解不開的謎,可這世界每天都有那麼多怪事發生,多一、兩件也沒什麼關係!
  
    萬裡那邊,在證實松井石根確實癡呆之後,對那個軟弱的『松井賀子』連哄帶嚇唬,又是講中國的法律,又是講中國的法術,還彷彿身臨其境一般,描述了那麼強  大的松井茂德和他的式神一起慘死,嚇得這個娘娘腔不僅吐露了許多秘密,解開了剩餘的疑問,第二天就帶著松井茂德已經沒有靈魂的屍體和一個不能再作惡的癡呆  老人返回了日本。  

  此事後,他常誇耀自己應該去公安機關做預審員。  

  而三個在戰鬥大獲全勝的人,則趕在天亮前又回到了小王村做好市民,幸好沒有人問阮瞻臉上和身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三天後一切就緒,小夏決定對還存在殘裂幡裡的鬼魂做一次正義審判,地點就情人旅店的花圃中,時間是在半夜三更。

  情人旅店被封良久,那晚的事也沒人發現,所以現在相當於一座荒宅。只要阮瞻施一下時空扭曲術,外加個結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仔細研究過事件的前因後果。

  這個鬼的來歷和為什麼有如此的形態,為什麼要那麼禍害人就不用說了,阮瞻有很直觀的瞭解,並講給了其它兩個人聽。至於楊幕友和松井一家的關係,大家認為阮瞻的推測也是很接近的,而且可以推斷崗村賢二來中國是為了和他學習法術的。
  楊幕友上次復活慘敗後,目前不知道又以誰的身體為宿主,又要用什麼方法維持生命?但他利用了日本人是真的。而日本人肯甘於給他利用,肯定不是因為智力缺陷,而是為了這個能成為極品式神的二合一惡鬼。  

  這麼好的修煉苗子實在太難得了,所以日本人明知道被利用,卻因為貪婪不得不來。如果他們憎恨被利用的話,也許想著以後報復楊幕友。



他們擊敗了日本人,雖然楊幕友沒有達到報復阮瞻的目的,但他也借阮瞻之手除掉松井一家這個勁敵,同時又摸了一下阮瞻的底。說到底,他才是最後的贏家。或者,如果他隱在暗中觀察。甚至會摸索到死靈復活術可以更簡單,甚至可以通過不傷害人命的吸人陽氣方法就可以辦到。  
  松井家的死靈復活術被他們自己認為是違天的,掌握此術的人少之又少,而就算掌握了,也不會在老死時使用,只在戰鬥死後才使用。所以,他們家族的人都是正常壽命,目前松井父子一死一傻,恐怕這世上只有楊幕友才會那個有缺陷的邪術了。  
  他們明知道變相幫了楊幕友,但又不得不做,因為不能再縱容日本人在中國隨意殺人放火,不能在中國犯下罪行卻全身而退。

  至於楊幕友,阮瞻只是讓萬裡裝模作樣的調查了一下,其餘裝作不知,因為他有自己的計劃。不用在這件事上與他纏鬥不休。
  相反,在這件事上,松井家是最大的輸家。因為一個還沒有成型的式神,他們付出了一死一殘的代價。根據松井賀子的全盤交待,他們松井家真正掌握最高深陰陽道術的只有這父子了,也就是說,隨著這樣的結果,松井家會徹底沒落。
  在山裡的時候,小夏無意間傷了三個雪女。由於是突襲,加上阮瞻的符咒和神靈的借力,這三個雪女傷得相當嚴重,當然松井茂德也是重傷。山間的獵人小屋是有的。因為他們早就找好了地方,就躲在那裡施法。本以為下雪是天助他們,但誤打誤撞的被小夏壞了他們的大事。
  眼見雪女有可能永遠無法恢復,日本兵惡鬼也被阮詹打的傷了魂根,松井父子卑鄙的背叛契約,讓惡鬼吞食了雪女來療傷。而同時死去的松井茂德的魂魄和惡鬼一起,被他父親放入了自己的式神--犬鬼的一隻牙中。

  他的屍體被扔到小王村裡製造事端,困住對手,而他來到醫院的停屍房,又利用那個娘娘腔的幫助翻身復活,吸取護士們的陽氣。暫時變成殭屍,以圖以後真正的復活。  
    可是為了他盡快恢復,並不留下病根,松井石根被迫將自己的功力傳給了兒子,包括讓松井茂德繼承了他的式神。這在陰陽術中稱為『後鬼術』。這讓松井石根異  常衰弱,也給了萬裡機會。只可惜他們的算盤打得太精,沒想到松井茂德和犬鬼全敗在阮瞻手下,松井石根也聰明反被聰明誤,落了個如此下場!

  「開始了,大法官?」萬裡忙碌了半天,在冬天裡竟然出了一身汗,「我可不想再進這個房子了,地下室的承重牆破了個大洞,雖然暫時沒事,可說不定哪時候就塌了。  」
  「準備好了?」  
  「好了。」阮瞻從房間拉出一根電線,接在電視機和硬碟機上,又跑去一個無遮蔽的地方把殘裂幡放好。  
  「這是不是有點變態?」事到臨頭,小夏又有點猶豫了。  

  對日本人的憎恨是有的,可現在看來,又覺得他們有點可憐。

  「喂,這變態的辦法可是你想出來的。」萬裡說,「難道你現在要放了他們?告訴你,有的人永遠不會悔改。俗話怎麼說來著--不見棺材不掉淚。」
  小夏看向阮瞻

  阮瞻和瞭解小夏,她心腸軟,罵得雖然狠,但好多事並下不了手。

    「這樣--」他溫言給她解釋,「你是律師,應該知道很多被處罰的人本身很善良,可是做了的就必須承擔責任。這就是所謂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一個人做錯  事可能有他的理由,但那並不是他傷害別人的借口。何況這兩個、或者說三個的魂魄心裡沒有一絲善念,也毫無悔改之意,必須讓他們吃點苦頭,明白嗎?」

  小夏猶豫了下,終於白著臉點頭,「沒錯,這就是公正,我可憐他們,可他們殺人放火時可曾可憐過別人?我放過他們,被無辜殘害的情侶怎麼辦?懶三會答應嗎?」
  「對啊,以暴制暴雖然不好,但以德服人也要看對方的態度,是不是?」萬裡也安慰了小夏一句。  
  小夏咬咬牙,終於點頭。  

  阮瞻見狀,祭起了殘裂幡,眨眼間,微微返紅的金屬幡面立即映出來兩個黑影。  
  「放開我!」一個陰沉的男聲吼。  

  是松井茂德。他生前功力深厚,死後也比其它鬼來得兇猛。

  「看了嗎?這就叫死不足惜!」萬裡哼了一聲,打開了電視和影碟機,放入光盤。!  
  「來,鬼們,讓岳小夏姐姐給你們上一堂課。」萬裡戲笑,「松井同學可能已經學過了,他是留級生。但我們給這位新生補一下課。好在你是鬼魂,能聽得懂我們的語言。」
  他的話音未落,電視屏幕上已經出現了一些當年日軍橫行中國的記錄片。
  小夏清一清嗓子。  

  她看過審判日本戰犯的記錄片,當時只恨自己沒生在那個年代,沒有成為一名律師,沒有機會在那裡慷慨激昂,沒有機會為在日寇鐵蹄下喪命的中國人說一句話。沒想到今天自己也組織了一場審判,雖然被告只是兩個日本鬼魂。但他們一樣犯下了滔天罪行,一樣要接受審判和懲罰!
  
    「看到這個你們怎麼想?」她開始說,「很得意?因為曾經那樣欺凌中國人!我看你們沒有一絲悔恨之心的。可是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一時的成敗在於權和利,  千古的功過在於情和理』。不合情理的事永遠不能長久,暴力永遠無法征服一個國家,何況中國是如此的偉大的民族。所以胡作非為的你們一定會招致可悲的下場,  看看這個--」她指了指屏幕,屏幕上正爆出一條蘑菇雲,「這當時對日本人是一場災難。但對遭受日本侵略的國家和人民來說是一種幸運!」

  這時她停止講話,因為記錄片裡有自己的解說。然後屏幕上顯示出日本宣佈投降和東京審判的內容。只見松井茂德突然安靜起來,沮喪的看著這一切,而那二合一的惡鬼卻拚命掙扎起來,撞得殘裂幡嗡作響。  

  他看來是如此恐懼和不甘,沒想到他所謂的強大祖國遭受到如此的慘敗,他無比尊崇的天皇和軍隊的最高領導人像一個真正的惡棍一樣受到審判!  

  小夏準備的審判時間有限,因此盤上的內容是經過剪輯的,突出表現了日本遭受原子彈打擊後的慘狀和在審判戰犯時,那些所謂將軍暴露無遺的醜態。有的裝瘋,有的一臉驚恐,這沉重打擊了兩個鬼魂一開始時的囂張氣焰!慢慢沉寂下來。  
  接著屏幕上又是一條蘑菇雲。
  「這是我們中國自己研製的。我們中國已經是聯合國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喔!」小夏驕傲的說,「這個你可能不懂,就是有雙票否決權的國家。雙票否決是權利很大的。就是--」
  萬裡咳了一聲,怕小夏給這兩隻鬼做國際普法宣傳,連忙阻止。

  「反正你們日本想加入,費了老勁了,也沒入成就是了。」

  「因為沒把中國哄好的緣故。」萬裡補充了一句。

  「夠了!」松井茂德氣憤的叫了一句,但氣勢完全沒有了。而那惡鬼則完全被事實驚駭了,他一直被埋在牆裡,從不知道這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曾經凶殘的變的孱弱,曾經備受欺凌的如今站直了腰桿!  

  他所有的信念一瞬間灰飛煙滅。還有什麼比心靈的打擊更重的處罰,更令他絕望!  


可小夏不理,繼續說,「現在你們日本是有錢,也可以說自己如果願意,可以在三個月內成為戰爭機器,問題是你們能嗎?你們的主人同意嗎?我們中國雖然還不是很完美!至少我們自己說了算,並不需要誰來准許和承認。至於你們倆--阮瞻,你常說的那句話是什麼?」小夏問。  ]

  「死亡只是開始!」  

    「對啊,對於善良的人而言,死亡是另一種開始,就像一種植物的遷移,從一個葉片到另一個葉片,會有新的重生。而對於惡貫滿盈的人而言,死亡是受懲罰的開  始,正義的審判,無盡的刑罰,永久的贖罪,有前面的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等著你呢,那些無盡的煎熬你跑不開也躲不掉,除非你真心悔過,否則就算轉世也說不定淪  為牲畜,讓你處在你曾經對別人舉起的屠刀的驚恐之下永無寧日,會讓你覺得灰飛湮滅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面對沉默的鬼魂,小夏結案陳詞完畢。
  接下來就是各種打擊、譴責他們的錄像,並且反覆播放,直到地平線發白,陽光就要來臨。  

  兩個鬼開始躁動不安,誰都知道鬼是不能曬太陽的,可見這三個人的神態,和幡所擺放的位置,明明是要他們見一見陽光的。  
  陽光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啊,當她從地平線升起的一剎那,就有著無可比擬的萬丈光輝,把每一個角落的陰暗全都掃除乾淨!

  可對於見不得光的東西來說,陽光又是那麼可怕,因為它的光亮預示著他末日的來臨!

  「不要,不要這樣!求求你們!」聽不清是誰在吼了,只是覺得兩種聲音攪在一起,還有絕望的哭泣和哀號!  
  美麗的晨光裡,陽光漸漸挪了過來,並開始變得刺目了,而情人旅店的花圃中,慘叫、悲鳴卻響個不停,最後小夏都不忍聽下去了,堵住耳朵站在萬裡背後。  
  「饒了我們吧!我們錯了,請再給一次機會!啊--」

  陽光超過圍牆,漸漸觸到了殘裂幡的頂部。幡是金屬的,那兩個魂魄被火燒到一樣痛叫著。如果他們心中有信念還可以咬牙忍耐,如今所有的心理支撐都已崩潰,他們軟弱的只剩下求饒了。

  太陽繼續升高,大自然的力量是不以人的意志為任何的轉移的。隨著陽光照到殘裂幡的一半,那兩個鬼魂已經縮到幡的最下面,而且已經喊叫不出了。

  「這個方法只有女人想的出來,讓鬼曬太陽。」萬裡逗小夏,也有一絲不忍,「所以說不能惹女人!」

  阮詹看了小夏一眼,見她根本不敢看不敢聽,上前把幡收起來。

  「放了他們?」萬裡問。  

  「誰說放,讓他們灰飛湮滅不是太便宜了!這兩個鬼魂的魂根徹底傷了,作不了惡了,所以還是交他們到應該去的地方吧。」他看已經縮回原狀的幡,「還有得他們受哪!」
  「行嗎?」
  「那邊我是不知道,不過肯定有自己的規則。你忘了,死亡只是開始。」  

      本集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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